月霞搅弄着碗里的雪莲子,瓷白的勺碗接连相碰,叮当作响。
一会儿又要去国子监听那老夫子曰来曰去,还要听一帮纨绔子弟没完没了地奉承,她烦透了。
她想不明白,为何自己是公主还要生受这些苦楚,倘若自己不是个公主,倘若她的母亲不是宫中贵妃,倘若她长在一般的贵族家中……
她想象不出,她只能是公主。
“楼风哥哥呢?”
自上次李楼风与她说了那些刻薄话以来,这是她第一回提起他。
敛秋上前一步,替她挽起袖子:“世子出京去了,去接骠骑将军回京。”
“怜彻姐要回来了?”她生得娇小,养在深宫中,一皱眉便现出几分娇蛮气:“他走之前怎么不来看看我?”
敛秋识趣地没搭腔。
她却没就此打住,不合时宜地灵机一动,质问道:“他是不是找那个贱人去了?”
敛秋只好作答:“昨日有人看到他往挽月宫中去了。”
“贱人!贱人!!”
她气得甩开袖子,一把掀掉满桌的珍馐,胸口起伏不定,尖声叫喊:“我到底哪里不如那个奴婢?我堂堂公主,他李楼风娶我还是高攀,凭什么?!!”
流华宫中训练有素地跪了一片,片刻后,敛秋不得不开口:“公主息怒,莫要为不值的人气坏了身子。”
月霞攥着桌上的锦帕气得发抖,“母妃说要替我料理她,怎么这么久了,一点动静都没有?”
“她究竟是过得有多滋润,还有工夫在宫中偷人?”
敛秋怕她言多必失,连忙接道:“这几日娘娘忙着打理太后差遣下来的赏秋会,腾不出手来,过段时日闲下来就好了。”
“等一等等一等!”
月霞捂着脑袋大喊:“本公主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
从小孟妃就告诉她,她是公主,是大晋除了皇帝最尊贵的存在。
可每当她想要些什么,孟妃总会告诉她等一等,等一个适合的时机,等父皇开心的时候,等到……
等到她已经什么都不想要了。
月霞双目赤红,恨恨地转眼看着床柱,仿佛那上面还钉着一柄晃动不止的金钩。
不行,那个贱人必须死,而且必须死在本公主手上。
……
萧瑾安毫无所觉,但她能感觉到身后有个如影随形的存在。
李楼风把追风留给她了。
只要皇帝不来,追风的存在就鲜少会被人发现,这是李楼风留下来保证她安全的。
挽月宫中确实忙得顾不上阴谋阳谋,太后说干就干,把这份差事交给了孟妃,不知道其中有多少意味。
不管其中有多少意味,明面上,孟妃都得体体面面地把赏秋会张罗好了,才不会落下把柄。
后宫还有几个答应美人,闻着味就来了,想在太后面前出出头,不约而同地跑到了太后的晟仪宫前。
孟妃前来晟仪宫中请事,萧瑾安与晴厘和几个宫女立在檐下,看几位妃嫔款款而来。
晴厘上前一步,以孟妃与太后正在议事为由,想将她们打发回去。
赵答应胆子是几人中最大的,家中父兄在朝,也算有倚仗,因此说话也声音大些。
“我们几个做妹妹的,来为孟姐姐分忧,你不让我们见上一面,反倒将我们赶走,如此盛会,你要累坏姐姐不成?”
晴厘应声而跪,抽在脸上的巴掌清脆作响,“奴婢嘴笨,答应莫要误了奴婢的意思。”
萧瑾安暗叹孟妃驭下果然有点东西,贵妃身边的大宫女,骄横些也无人敢置喙,只是宫中人言可畏,容易落人话柄。
晴厘这一番做低伏小,倒显出赵答应的几分不是来。
可惜赵答应不是什么玲珑人,亦或是她铁了心要在太后面前露个脸,眼看就要往里闯,被萧瑾安伸手拦住了。
“你又是什么东西要拦我?”
赵答应柳眉倒竖,很有几分唬人的气势。
晴厘没想到萧瑾安会如此行事,连忙给她使眼色。
萧瑾安意会,却不想理。
她知道自己还能安然待在挽月宫中,全因孟妃如今被太后绊着,懒得为她费心力,可若是她腾出手来,自己就很被动了。
不如自己主动现身,让她看到自己的可用之处。
也好争取些时间,好弄明白孟妃究竟是不是害她全家之人。
萧瑾安面带笑容,福了一福:“赵答应言重了,奴婢怎么敢拦着,只是孟妃娘娘进去时太后她老人家脸色不大好,许是连日来,被后宫种种不合流言缠身,心烦不已。”
“孟妃娘娘自是好一番解释,遣了奴婢们出来。”
“答应若要进去,奴婢自然是无权阻拦的,只是您这般怒气冲冲,怕是容易着了流言之人的道。”
萧瑾安收回手,垂眼跪下,假装没看到赵答应那一脸纠结。
这话里有几分真几分假,自然要亲身试过才知道。
就看她敢不敢赌了。
赌对了,也未必能在孟妃前头说上话,赌错了,太后的冷眼她们怕是受不住。
赵答应冷哼一声,乖顺不少:“既然有孟姐姐在此,儿臣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