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套下来最少也要十五块了吧”
“啧啧十五块我们家王南华只能在轧钢厂当个正式工,一个月才三十三块钱,一顿饭干掉他半个月工资。”
“赶紧让你们家南华考个大学,我家赵瑞雪还没回城在乡下当知青的时候就争气考上了北师大,现在可是干部身份,一个月四五十的补贴呢!”穿袄子的赵大妈很是得意的说道。
“算了他没这个本事。”
……
这边程开颜一边听着大妈们响彻天地的聊天声,一边推着自行车跟詹心语走进屋。
四合院不大,住了六户人家,合计三四十人。
在一进院看到之前嗡嗡嗡时期,被拆了一半的精美照壁跟垂门,一进院这里没正经房间,是两个房,几个杂物间之类的。
过了垂门就是二进院,两间正房连在一起,两边还有耳房充当厨房,住了程家和詹家,两家关系也是最好。
东西厢房四间则住下了其余四户人家,王赵刘肖。
他们家里人比较多,大多是附近街道办、单位分配的房子,有些住不下的,跑到一进院去住。
而程家手里头是有地契的。
走进院子里,地面被雪落满了,是一片白,歪脖子梧桐树底下还堆了个雪人。
程开颜就看到几个大妈在院儿里站在程家厨房窗户外边往里头喵,嘴里嗑着瓜子儿,一边唠嗑。
几个大妈也不怕冷,大冬天下这么大的雪的也要来凑个热闹。
透过厨房的窗户,依稀能看到一个三四十岁温柔清秀的女人穿着围裙在厨房里炒菜做饭。
这是程开颜他妈,徐玉秀。
“哎哟!我天,大功臣回来啦!”
住在东厢房的王大娘眼睛最尖,一下看到进屋的两人,立马扯着破铜锣嗓子高喊起来,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
“老詹家的心语去接开颜了,好嘛,还是跟小时候一样粘着她颜哥哥,小跟屁虫似的,要我说干脆嫁给她颜哥哥得了。”
“咯咯……说的就是。”
“我说你们几个老娘们儿,在这念秧儿呢我们家心语才今年才十五呢!”一个穿着灰色袄子的中年女人叫骂道,语气泼辣。这是詹心语他妈王樯,随后看向程开颜二人和颜悦色道,“回来了小颜,再不走了吧。”
“是啊,王姨。”
这时屋里做菜的徐玉秀听到儿子回来了,连忙跑了出来。
此时她还拿着锅铲,就这么倚在门框上怔怔的望着他,颤抖的喊道:“开颜!”
“妈!”
程开颜看着眼前这个系着围裙,手持锅铲的女人,灵魂深处的熟悉让他不由自主喊了声。
他走上前去一把抱住徐玉秀。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徐玉秀反手用力搂住儿子的背,眼眶红彤彤的,晶莹的泪水在里面打起转来。
“没事了,你看我不是好着呢吗”
程开颜扶着母亲的肩膀拉开一些距离,用胳膊比了个展示肌肉的样式。
“得了吧,你这细胳膊细腿的,跟女儿家家的还娇贵些。”
徐玉秀嗔怪的拍打他肩膀一下,但又担心打疼了,就仔细瞧着他的神色变化,“进屋进屋,菜已经做好了,饭还要等一会儿,买了你爱吃的全聚德烤鸭。”
徐玉秀抬手用衣袖抹了抹眼角的眼泪,随后看到儿子听到的烤鸭眼睛顿时一亮的样子,又乐不可支的说:
“呵呵……还记得你这个臭小子当时入伍的时候,给你买了个烤鸭腿抱着啃,结果忙着吃烤鸭去了,都没看到我叫你,真是个贪吃的臭小子!”
程开颜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是有这么回事。
记忆中入伍时,徐玉秀给他买了只烤鸭路上吃,列车里他正抱着烤鸭啃,母亲跑过来在站台上冲他喊,但没听到。
身边一起入伍的人说:“程开颜程开颜!快回头你妈在喊你呢。”
等到他回过头看去,列车已经走远。
那时候想的是,以后又不是看不到,没想到一晃时间,整整四年都没再见过一次。
更没曾想前身因为抓捕特务,中枪倒地没撑住,直到程开颜这个来自四十年后的灵魂附体,这才活了过来。
现在想想,也不知道前身会不会因为贪吃那一口烤鸭,而错过和母亲的最后一面呢
应该是会的,因为这具身体已经给出了明显的反应。
交给我吧,会带着她老人家过上好日子的,程开颜心想道。
……
“快进屋吃饭,小语你也一起过来。”
母子见面,寒暄一阵,大伙人也散了,各回各家吃饭。
程开颜跟詹心语,就被母亲拉到厨房里。
这间由耳房改造的厨房面积不大,大概十个平方。
头顶一颗昏黄的钨丝灯吊在房梁上,里面一个小灶台的对着窗户,中间一张红木四方桌,几张板凳,角落里乌压压的放着一堆蜂窝跟木头。
“颜哥哥我就扯一根鸭腿行不行我妈叫我回家吃饭了。”
小姑娘艳羡的看了眼桌上丰盛的饭菜,语气弱弱的说道。
“你想吃多少吃多少。”
程开颜笑了笑,没当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