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不认为自己是那种伤秋悲春的人,但是当灯光在通道亮起的那刻,无数漆黑的大手拔地而起,将我牢牢禁锢在回忆之中。
当时的领养手续并不全面,而且福利院能得到的资助并不多,所以只要有人愿意领养这些孩子,福利院只要在确定对方的身份真实,且具有一定的经济能力后,便会让他们将孩子带走。
院长告诉我们,我们的新父母是老师,他们就在莲城实验中学任教,他们非常喜欢我们,如果我们同意,他们会带我们去新家一起生活。
当时妹妹经常生病,即便福利院想要照顾好我们,但碍于有限的资金,我们一周甚至吃不到两次荤腥。院长摸着我的头,他从我的手里接过妹妹,作为哥哥,我同样无法照顾她,所以我只能点头同意。
坐在越野车上,穿着新爸爸和新妈妈为我们买的新衣服,我不禁憧憬起了未来的美好生活,我们不用再担心同学的嘲笑,不用穿大孩子穿不下的衣服,每天都会有丰盛的晚餐。
“孩子,渴不渴?”
在路过一个街口的时候,戴着眼镜的新妈妈见我一直看着窗外大口喝着汽水的男孩,从自己的包里像是变魔法般拿出两瓶同样的汽水。
“谢谢妈妈!”
我腼腆地笑了笑,从新妈妈的手里接过饮料,在福利院长大的我们,早就学会了如何看人脸色,如何恭维别人,尽管这声“妈妈”并不出自我的本心,但我还是讨好着说了出来。
我似乎看到新妈妈的眼睛里闪过一点特别的东西,她笑了笑,摸了摸我的头。
新爸爸似乎并不怎么爱说话,或许是因为他正在专注地开车。我拧开瓶盖,先给妹妹喝了几口,然后才喝起了属于自己的那瓶。
我之前已经提到过,福利院能得到的资助并不多,维持我们的生活本就举步维艰,所以像饮料这种奢侈品,我们也只有在过节的时候,福利院的阿姨们才会自己凑钱去超市买几瓶打折的大瓶饮料,让我们这些孩子每人分一杯。
甘甜的带着气泡的汽水让我涨红了脸,我从后视镜里看到了新爸爸注视的眼睛,我下意识将饮料向前递了递:“爸爸你要喝吗?”
福利院的阿姨们经常会告诫我们,要学会分享,特别是有长辈在的时候,应该先询问长辈,因为这样,才能博取大人们的同情,增加自己被收养的可能。我刚才只顾着喝饮料,却忘了这条告诫。
“孩子,爸爸不渴,你自己喝就好了。”
新妈妈只是躺在前座,我只能听见她的声音从椅背后传来,我落寞地将瓶盖拧紧,有那么一瞬间,我感觉自己与他们之间隔着一条长且深的沟壑。
很快,我就有些困了,不再去看窗外的行人和车流,在我的最后的记忆里,我似乎还看见了远方的大山。
当我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干净的小床上:“妈妈,我们到家了吗?”
空荡荡的小房间里并没有回应,我又睡了不知道多久,直到听见房间外嘈杂的脚步声。
我从床上坐起来,发现自己已经换上了像白袍子一样的衣服,房间里的灯光白得有些刺眼,目之所及,除了一张小床,什么也没有。
我想要打开房门出去,却发现房门被锁着,一阵莫名的恐惧感袭上心头,我拼命拍打着铁质的房门,即使双手因为肿胀疼痛也不顾及,我要去找我的妹妹。
拍打和哭喊声,很快引起了房门外的注意,我听见钥匙撬动锁舌的声音,下意识想要退后,还没来得及,就被打开的铁门撞得向后栽倒过去。
等我重新回过神来,我看见新爸爸正站在我的面前,只不过他也换上了白袍子,穿着黝黑的皮鞋。
“爸爸!”我的眼里顿时有了亮光:“我妹妹呢?我要我的妹妹!”
我刚想上去抱住他的大手,却被他甩开,一个耳光结结实实砸在我的脸上。
是的,是砸。
我被这个耳光打懵了,我舔了舔嘴角,那里裂开了,渗着血,我感觉脸庞火烧火燎地痛,呆呆得看着他:“为什么?”
“你如果再敢闹,我就把你的舌头扯下来。”新爸爸不含一丝感情地看了我一眼,随即再次关上门,我再次听见锁舌合拢的声音。
走廊里泛起一阵阵带着血腥味的恶臭,川岛小姐不禁捂住自己的鼻子,她的嗅觉太灵敏了。
“不得不说,当年发生的一切,太惨烈了!”金凯利不小心踩断了什么,定睛一看,竟然是两截断裂的肋骨,他像是一只受惊的猫,原地跳了起来。
高海青皱着眉头,用极其不信任的目光审视我们,毕竟谁也不想跟咋咋呼呼的队友待在一起,更何况是这种下一秒就会有漫游者跳出来的危险地带。
于妈妈报以歉意的微笑,随后拍了拍我的肩膀。我这才从走廊的一处铁门里收回目光,那里面只有一张单人床,上面还残留着已经发黑的血迹。
“这里是分离区,那些被挑选进来的实验人员在没有被分配前,这里是他们的临时居所。”于妈妈向众人解释了这里的房间:“他们会在这里进行一段时间的培养试验,进行强化前的预备工作。”
“话说回来,我一直都认为你们中国人是一个团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