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在世,谁不是在红尘中渡?或许这就是个巨大的莫比乌斯环,我们一遍又一遍经历着生与死的诅咒,直至永远。”
我合上佛经,让它重新躺在满是灰尘的残破佛寺里,弥勒的头颅横七竖八地碎在地上,我能想象,当灾难发生的时候,一帮虔诚的信徒将自己最珍视的物品上供给弥勒,乞求它的庇护。
最开始,人们还能真心忏悔从前的罪恶,当他们的同伴中有人开始死亡,这种恐惧的气氛就会像被点燃的野火,烧灼着每个人的内心。
不知道谁最先动手了,打砸声随即从佛寺里响起,紧接着伴随着哭嚎声,惨叫声,佛寺塌毁,一如曾经光辉璀璨的人类文明。
距那件事发生,已经过去了四年,只是短短四年,却足以让这个曾有千年古刹美名的人类故地变得残破不堪。而我所处的地方,位于宛山北部,这里属于被联合政府默许的不受监管的地区,而我之所以来这里,是希望能够找到一块骨头,或者一块石头,当然,它可以以任何方式存在。
尽管现在是白天,寺庙里却依旧鬼气森森,原本漆红的梁柱已经黯淡无光,青色的地砖上还残留着发黑的血迹。对我来说,相比于那些早已彻底兽化的漫游者,我更担心遇见抱着一样目的来此的同行。作为通过执行任务换取报酬的赏金猎人,这一行并不存在所谓的人类道义,身在乱世中,任何人都可能成为你的敌人,更何况我这样的人,本身对别人来说就是一块巨大的蛋糕。
在搜遍整座寺庙之后,我依旧没能找到我需要的东西,这不免有些令人失望。
我寻找的,是一种“长生遗迹”,自从十年前有人曾在记载成仙地的遗迹地发现了“仙人手骨”后,无论是联合政府,还是各大财阀世家,都开始派遣大量人手采掘这种东西。这种东西不仅有可能含有他们最需要的长生物质,而且还有可能蕴藏着他们最想知道的秘密,有关列仙的秘密。
刚开始的时候,人们还只以为这只是一场疫情,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直到死亡率不断升高,人们才开始恐惧,着手应对。这种被称为“四号”的病毒,在最短的时间内席卷全球,当然这和人类不断进步的交通工具有着密切联系。
为了抵御这场疫情,全球政府在互相妥协,商议中终于达成一致,在全球搭建交互平台,召集所有生命科学方面的专家,只用了三个月,就研制出了克制病毒的疫苗。随着这种疫苗被大量生产,人类的死亡率这才急转直下。
但因为错过了抗疫的最佳时期,全球人类的数量仅剩九亿,这当然和一些国家在联合政府建立时的扯皮拖后腿有着脱不开的关系,就比如那些傲慢的意大利人,直到疫苗被研发,他们答应搭建的交互平台依旧没能竣工,还有与华夏一海之隔的日本,因为他们在东亚的疫情最为严重,索性直接躺平。
极端的右翼分子川端池闯进核电站的排水系统想要排放核污水和亚洲同归于尽,却不料自己将病毒带进了被隔离的核电站,使得病毒肆虐,核电站失去监管爆炸了。
日本直接被炸没了一半,剩下的一半也没留下多少活口,当时不少华夏本土人员曾在网络上向中央建议,将川端池列为2019年感动中国十大人物之一,毕竟他才是真正继二战后再次扛起革命大旗的“抗日英雄”。
像这种小插曲,在席卷全球的疫情大浪中溅不起多大的水花,因为疫苗研发后的第二个月,人们就惊恐地发现,他们的身体都开始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兽化,有人的双手变成了虎爪,有人长出了翅膀,更有甚者,他们的下肢彻底退化,变成了布满鳞甲的尾巴。
人类终将走向灭亡,人类开启了进化的新浪潮!
截然不同的声音从仅剩的人类群体中响起,最终变成了呐喊,伴随着血的混乱,直到联合政府在不同地区规划出了新的聚居城市,这种混乱才渐渐平息。
走在山林里,我隐约听见了远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我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军刀,这是我从一个死去的漫游者身上找到的战利品。
窸窸窣窣的声音离我越来越近,直到我看清它们背负的螺旋桨,我不禁瞳孔一缩,连忙躲进了草丛中,将锡纸毯裹在了自己的头顶。那些黑点,是无人机。
很显然,这并不是什么观光的好地方,现在这个年头,大多数人连肚子都填不饱,哪还有什么闲情逸致带着妹子找个没人的地方交换体液。而且这些无人机的下面,都配备着黑色的小型机枪口,没有一定的经济实力和作战能力,掌握不了这种高端的先进科技。
好在无人机群只是在对这片山脉进行侦查,没过多久,窸窸窣窣的声音就此远去。我叠好锡纸毯,重新塞回背包中,心里盘算着要不要跟过去看看。
我在这里已经待了好几天,物资基本没剩下多少,尽管在这片大森林里,我还可以通过打猎获取食物。像这样的三不管地区,并没有什么可发掘的矿产资源,否则以联合政府的尿性,说什么都会将其划入自己的掌控。
而这里距离人类聚集地也比较遥远,所以地方武装也不会选这里驻扎,心中所有的疑问渐渐将我推向了我最不想触碰的一个可能:有人在这里挖掘长生遗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