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泰平一大早就蹲在老钱家门口,吧嗒吧嗒地抽着烟。
黢黑黢黑的老钱蹲在杨泰平旁边,龇着牙花子,心疼那包牡丹烟:
“你是抽不起烟是咋的?那是大千孝顺我的,让你给霍霍没了,你就不会让你女婿给你买?”
“屁,你上次还说是有人送你一条呢,抽你一包烟咋啦!”杨泰平眼圈发黑,看上去有些憔悴。
老钱黢黑的老脸狰狞着,上手要捂杨泰平的臭嘴,几近哀求的语气道:
“可不敢胡说,我当时就是吹牛呢,让人听见了,举报大千可咋办?”
“那你就老实点,别害了你儿子。”杨泰平用烟头去烫老钱伸过来的粗糙大手,随即瞥了眼後院的方向。
他打着哈欠,心想徐槐应该起床了吧,他这一早上去了好几次,小院都关着门呢。
老钱哭丧着脸道:“真没人给我送烟,我真是吹牛的,这包烟是大千买的!”
“那你以後少吹牛,还有,能不能把你的破鞋换了,快入冬了都熏死人了。”
“你给钱买啊?我老婆不是病了吗,干不了重活,大千又买了三间房,我不得省着点……话说孩子也叫你叔,你帮孩子把房子拾掇拾掇,你要不收钱,我让大千叫你乾爹……”
“……”
杨泰平的脸有点疼,被老钱算计的唾沫渣子蹦到了。
他没好气地对着老钱的大脸喷出一口烟:
“你把你的臭脚洗一洗,臭鞋也换一双再说,妈的,老子的钱还要留着给我女儿当嫁妆呢!”
两人正拌嘴呢,垂花门外,乱糟糟的脚步声响起,杨泰平扭头一看,是後院刘海中的老婆,哭哭啼啼地带着两个半大小子走进来。
杨泰平愣了一下,之前给徐槐装修房子的时候,天天能见到刘海中老婆,标准的家庭妇女,比上不足比下有馀。
可此时,刘海中的老婆彷佛苍老了十来岁,眼睛红肿,眼神茫然无措,失魂落魄脚步发虚。
那两个半大小子,杨泰平也知道是刘海中的二儿子和三儿子,这两小子打着哈欠,无精打采。
这家子人前脚刚进来,後面跟着一位同样魂不守舍,吊着眼泪的中年妇女。杨泰平知道院子里的人,都喊她一大妈。
这院子咋回事?风水挺好呀?怎麽一个个跟死了爹娘似的。
就在杨泰平疑惑之际,他看见二大妈和一大妈看着老钱,眼睛里闪烁着光芒,就像一个饿死鬼,突然看见了山珍海味。
??不应该呀,就老钱这货,脸黢黑黢黑的,都是褶子,一笑两颗大门牙熏得发黄。
关键是脚还滂臭滂臭的。
也就是他那个生病的老婆闻不到。
这两中年妇女能看上老钱?
老钱也被一大妈和二大妈的眼神吓了一跳,他反应过来,昨天大千特意交代过,院子里有人找他求情,全部拒绝。
老钱腾地一下蹿起来,转身就往回跑。
嗷……
二大妈突然大声哀嚎着,扑倒在老钱的脚下,紧紧搂住老钱的小腿。
脸色大变的老钱使劲蹬了几下,也没挣脱二大妈的胳膊,情急之下,老钱释放出终极武器。
後脚跟在地上一磕,脚往回一收,脱掉了鞋子。
那味道把一旁的杨泰平都刺激到了,腾腾往後退了几步,呆若木鸡地看着眼前一幕。
这就是传说中的捧臭脚?
不嫌臭吗?
“老钱,可怜可怜我们娘三个吧,看在孩子他爹的份上,救救他吧……呕……呕……老钱……可怜可怜我们娘三……”
二大妈悲恸大哭,眼泪跟决了堤似的,多少有点脚气熏的原因……吧?
一大妈也扑过来,抱住了老钱另一条腿,还没来得及说话,老钱後脚跟在地上磕了一下,另一只鞋子也脱了。
“……”一大妈都张开嘴,准备大哭一声,硬是被扑鼻而来的气味憋了回去,乾呕几下后,一大妈嗷嗷恸哭。
以前易忠海还是一大爷的时候,她在院子里也有几份面,见了都是笑脸相迎。易忠海如今被抓,她不得已要求人捞人。
昨天被带到公安局后,没人搭理她,把她晾在那里直到後半夜天快亮的时候,才突然有人来审讯她。
一大妈早就慌了神,一股脑的全都交代了。
她只知道易忠海丶刘海中和贾东旭三人,在偷偷搞徐槐的黑材料。天亮放她出来之前,才知道易忠海跟敌特扯上了关系。
当时差点把一大妈吓得尿了裤子,跌坐在地上久久站不起来。
等她离开公安局的时候,又看见了轧钢厂好几个领导,去了外三分局,其中她认识杨卫国,还有工会的主任,保卫科刚上任没多久的科长。
一大妈多留了个心眼,如果易忠海被带回轧钢厂的话,或许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一大妈愣是在外三分局门口,等了一个多小时,把杨卫国等出来。
杨卫国却给她当头一棒!
易忠海丶刘海中和贾东旭通敌证据确凿,陷害污蔑国家干部,会被开除轧钢厂,送往大西北劳改。
至於是十年还是二十年,公安机关还在商讨中。
一大妈当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