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下了值之後,李岩径直回了家。
这时候正值午饭的当口,所以美容院里面也没有多少生意。
李岩在路边买了两份驴肉火烧,递给了玉秀一份。
见到这里,玉秀一愣,然後忍不住笑着嗔骂一声:
“你这个家伙离了肉就活不了了吧?”
李岩呵呵的笑笑,这才偷偷在妻子耳边耳语道:
“我带你去看个好东西,你去不去?”
听到这话,玉秀顿时一脸疑惑:
“什麽好东西,下午还有人要来做头发呢,我要是不赚钱,你去哪里吃肉?”
听见自家老婆这麽说,李岩心里面那叫一个感动,他把玉秀小小的身子紧紧抱在怀里,一扭头道:
“从今天开始,咱不做头发了,咱们以後再也不看别人的脸色了!”
玉秀被他这莫名其妙的话给逗笑了,只得跟着他穿过望云路,城隍庙,来到法租界的宁波路。
虽然他们这一路上,从望云路到法租界,但是距离却并不远,也只是浪费了七八分钟。
李岩指着角落里一个僻静的巷子,像是献宝一样对着玉秀努了努下巴:
“看到了吗,从今天开始,那半个弄堂都是咱们家的了。”
“你说什麽……”
玉秀知道,自己男人从来不喜欢开玩笑。
可是,这可是法租界里,别说是半个弄堂,就是一口水井,都能在外面换上一栋房子。
见玉秀本就水灵灵的眼睛瞪的大大的,李岩直接拿出了房契和地契来。
他倒不是不想把所有的东西都给这丫头知道,而是另外两个实在太过离奇,得留一些时间,让玉秀慢慢的消化掉这些信息。
玉秀一把接过了房契,接连吞了吞口水,这才终於接受了这个现实。
一共十三间屋子,楼下有五间,楼上有八间。
自从来了上海之後,玉秀见过太多的每日打打牌,做做头发,然後只需要买菜做饭的包租婆了。
现在……她竟然也要过这样的好日子了?
咳咳……
就在她还呆呆的站在原地时,李岩已经指着这些房间道:
“这是十三个房间,就算是每个房间每月收个五块,也比得上我们两个现在累死累活工作的收入了。”
不过很快,他的话就被玉秀给反驳了回来:
“你的这种说法太理想了,一般情况下,这些屋子一定是住不满的。
所以就算是收租,每个月能有五十块就很不错了,那边的工作……我们该干还是要干。”
玉秀之所以这麽说,主要是因为她的美容院就是组织的一个备用联络点,如果这个联络点就这样所以的关闭了,将会导致许多无法预知的连锁反应。
“对了,你还没说你究竟是哪里来的这麽多钱呢,这麽多房产,恐怕要几千块才行吧!”
忽然间,玉秀的大眼睛紧紧的盯着李岩,像是审讯犯人一样,想要努力抓住他脸上的每一个细节。
“呃……”
李岩早就已经编好了借口:
“还记得上回和你说的吧,这一次我又帮人搞了些紧俏物资。
现在这个时候,有些东西只要一转手,就是几倍十几倍的赚头。”
“这会不会太危险了。”
玉秀竟然真的被李岩和三两句话给唬住了,如果不相信李岩的说法,她也实在是无法想象,究竟要怎麽才能在短时间内拿出这麽大的一笔钱来。
“这有什麽危险的,天塌了有警备司令部的人在上面扛着呢!”
李岩真不认识什麽警备司令部的人,但是他说的这话却一点不假。
这些年来,上海走私军事物资和违禁商品最多的,就是警备司令部的这些老爷们!
虽然自从1932年上海停战协定签订后,民国政府已经不能在上海周边大规模驻军,但进出上海的水路要道和稽查权利,仍旧掌握在淞沪警备司令部手中。
李岩所在的南市警察局,虽说也有一个稽查处,但这个稽查处也就只能在市场里面稽查些小商品,没事儿打打摊贩们的秋风,和摆设也没什麽区别。
真正的大头,还得看警备司令部的这些长官,他们才是真的吃的脑满肠肥。
“今後可不要这麽干了,出了事情可就不好了。”
玉秀弱弱的责怪了一句,这才跟着李岩走进了弄堂里。
刚一进门,两个人就能感觉到,这弄堂有些破败,不等二人站住脚跟,一股子霉味儿就已经钻进了他们的鼻子里。
一般情况下,住在这种地方的,也多是些还算有点收入,但收入不稳定的底层人。
像是舞女,码头上的苦力,还有街边的站街女郎等等,都是这样屋子的主要租客。
见到穿着一身警服的李岩和裹着花布旗袍的玉秀走了进来,一个五十多岁,身材精瘦的老汉面露惊讶:
“你们……也是来租房的?”
“不,我们是这里的房东!”
在老汉诧异的目光中,李岩拿出了房契和地契。
“这个月的事情,我也不去管了,但是从下个月开始,你们的房钱就要交给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