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颍川王也觉得目的达到了,立刻紧闭眼睛将小洞堵上,隔绝了那边辣眼睛又辣耳朵的两个玩意儿。
在屋里恢复安静的下一刻,谢沅身体一震,猛地吐出了一大口血。
他吓了一跳,顾不得心疼自己被溅到的新衣裳,连忙扶稳她坐在桌前。
“杜若给你的药呢?!”
他重复了两遍,谢沅似乎才听清,动作僵硬地将药瓶拿了出来。
颍川王见不得她慢吞吞的动作,一把抢过瓶子,倒出药来就塞进了她嘴里。
他一连塞了三颗,才见谢沅身体不再摇摇欲坠。
“谢沅?”他皱紧眉头,在她眼前晃了晃,“叫你来是为了亲眼看到真相,不是叫你吐血长贱人志气的!你争点气行么?”
他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手下不停地倒了热水塞去谢沅唇边。
怔了不知道多久,谢沅好像才回过神来,听清了耳边颍川王的声音。
“醒了?”他没好气地问。
谢沅恍惚片刻,点了点头。
“谢昭……”话一开口,她才察觉自己声音有多沙哑,“她……是女子?”
“是。”
“一直都是?”
“是。”颍川王目光同情而复杂,“一起活了二十年,你都没发现半点么?究竟是她装得太好,还是你就那么瞎?”
“是我……太瞎。”谢沅本就没断的眼泪瞬间又涌出更多,短短片刻间,她眼睛竟红得吓人。
“他们……她与顾令璟,早就在一起了?”
“严格来说是两个月前。”颍川王查得很细,“在这之前的一年时间里,他们都彼此有意,但没有捅破窗户纸,两月前谢昭才揭露女儿身。”
“两月前……”
回想起那段时间发生的事,谢沅心里又是一阵刺疼,心脏不由自主地收缩。
那时谢昭总有意无意在顾令璟面前说些奇怪的话,那时她不明其意,现在想来……怕不是当着她的面调情,再上她的眼药,可笑她毫不自知,竟还傻乎乎地跟着笑。
那时他们是不是也在心里笑她。
笑她愚蠢无知,被耍得团团转。
妹妹女扮男装她不知道,与她夫君在她眼皮子底下偷情她也不知道,他们背着她做尽恩爱之事,她却懵懂地依旧在后宅为他们尽心尽力地铺路准备,甚至主动制造机会叫他们亲近……
越想起来,她越是恨而气,深恨自己的无知与愚蠢,又恨他们如此无情戏弄。
她急急喘着气,手不由自主捂上胸口,却缓解不了半分难受,只几瞬之间,她呼吸就微弱起来。
颍川王连忙掐上她人中,随即在她身上点了几处穴道,又塞了两颗药,这才稳住了她的身体。
“你……”他无奈道,“你小心着点,本王神医的招牌,可不能砸在你身上。”
“我不会叫王爷与杜大夫难做。”谢沅本能地道。
她闭上眼睛,努力叫自己心平气和,缓了好半晌,才喃喃开口:“谢昭……她究竟为什么女扮男装?即使她是女儿身,我也不会改变丝毫态度,毕竟……我们是至亲啊。”说出这句话时,她心疼得厉害。
“还能为什么?为了家产啊。”颍川王看着她,“你母亲身体有损,不能再生子,崔姨娘怎么可能不动心思?但或许是你父亲对你母亲的深情叫她觉得无望,或许再没了继续灌你父亲一回春药的机会,索性就假称自己生了儿子,与你争家产资源。”
“竟这么早么?”回想起这些年崔姨娘和善亲近的态度,谢沅越发觉得自己白活了二十年。
而她们母女的算计也的确有用,虽然父亲母亲将家产留给了她,她却险些将这些东西拱手再送给谢昭。
父亲母亲早逝,二房叔婶惦记她的家产,婆家厌恶打压,本以为恩爱的夫君却对她深恶痛绝,而她当作亲弟弟疼爱呵护长大的……竟是算计而来的亲妹妹,还与她夫君……两情相悦?
原来……她糊涂的不止这三年么?
竟是为数不多的整个人生。
一想到这里,她再忍不住,低头抱着膝盖痛哭出声,嘶哑呜咽的声音里满是无望与伤心,委屈难言几乎要将她淹没。
饶是颍川王自认心肠冷硬,也不由叹了口气,有些同情了。
他没说话,静静等着她哭完。
小半个时辰后,谢沅才堪堪稳住情绪,发泄过后她终于平静了许多。
“今日……多谢王爷告知我真相,叫我不至于像个傻子一样被蒙在鼓里。”她声音沙哑,低低道谢。
颍川王摆摆手:“欠本王的情,用你亲手做的饭菜还就是了。”
说完,他眼神点了点墙那边:“那边两个……你打算怎么办?”
谢沅心中仍然疼着,通红的眼眶却冰冷下来:“欠我的,自然要还,他们既两情相悦,我也不做那恶人……我会叫他们如愿相爱。”
只希望他们受得起。
颍川王瞬间欣慰,他抚了抚胸口:“看了你的经历这么久,本王心中长气……终于出了一半。”
天知道看着她只被动受气而不反击,他有多生气。
谢沅笑了笑,衬着红肿的眼眶与惨白未消的脸色,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