欠许箐仪?闻憬欠许箐仪什么?
闻憬的声音听不见,沈灼华站在门口想听清楚些,却被老太君瞧见了。
老太君的手杖往地上一敲,“卿时媳妇,你也过来。”
沈灼华连忙走过去,她得绕过一道抄手回廊,等走进闻憬的屋子时,老太君已不像刚才那般生气了。
闻憬却与平日不太一样,他皱着眉,有些不耐烦的模样,却隐忍着。
见沈灼华进来,他眼中神色微变,又很快消散。
老太君道:“卿时媳妇,有些话,我先同你说清楚。如今你已与卿时成了亲,箐仪便不会嫁给卿时,但在她寻到好亲事之前,你与卿时都得照拂她一二,这是我说的。”
沈灼华茫然,她是没有搞清楚状况,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应答。
这般神情看在旁人眼里却似乎引起了误会。
闻憬冷声道:“我已成亲,没道理照顾旁人。”
老太君动了怒,“箐仪是旁人吗?她是你表妹!何况……”
见沈灼华还在旁边,她话头忽地一转,声音平静了一些,“阿蓁是个懂事的,况且又不是让你纳妾,你母亲如今那般模样,还有谁能照顾箐仪?”
“我没听话过吗?”闻憬忽地冷笑,“我自问尽到了兄长的指责,祖母何不问问许箐仪她想做什么?”
老太君道:“你这般对她,难道不怕阿晏九泉之下责怪于你!”
闻憬神情淡下来,“我自会下去同他请罪。”
老太君神色猛变,“你、你难道还想……”
沈灼华听得一头雾水,也听出闻憬这话中的意思,连忙走到闻憬身旁,蹲下身碰了胖他的手。
“夫君,莫同祖母说气话。”
闻憬看向她,眼神中的冷意散了一些。
只是语气仍然疲惫,对老太君说:“祖母若来了只是为了说这些事,还请早些回去歇息吧。”
老太君也自知态度太强硬,叹了几口气,看了看两人。
好一会儿才又说:“你们为何分房睡?夜里没人照顾你如何是好,阿蓁,今晚便搬进来同卿时一起。”
沈灼华:“啊?”
瞬间觉得不妥,又连忙胡乱点点头。
反正老太君总不可能夜里来查房,先答应过去再说。
老太君却仿佛能读她的心一般,“别想着应付糊弄我,我会派人来看着,要是你们阳奉阴违,就是跟我这老太婆过不去。”
沈灼华不知道一向高深莫测的老太太怎么今日说话这般大的火气,只能转头去向闻憬求助。
闻憬道:“祖母怕是老糊涂了,我这种瘸子,她住不住进来有何区别。”
“说的什么话!”老太君不知是气闻憬不敬,还是气他贬低自己,“阿蓁是你妻,刚成亲就分房,你让别人如何看她?!”
沈灼华微怔,倒没想到老太君说的是这一茬。
闻憬也沉默了一下,没有再说什么。
老太君扔下话便走了,沈灼华站起身,觉得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就听闻憬道:“坐下吧,我这儿不需要人站岗。”
沈灼华只好去旁边坐下了。
“夫君,那个……”她想问该怎么办,但好奇心战胜了一切,话到嘴边又变成了,“表妹是怎么回事?”
闻憬看了看她,没说话。
沈灼华实在好奇,又朝闻憬坐近了一些,“不能告诉我吗,夫君?”
闻憬忽然看进她的眼里。
沈灼华猝然不急,有些茫然,被那双墨玉一般的眼睛盯着,忽然有些不自在。
却见闻憬微微笑了笑,意味深长,“夫人很在意?”
沈灼华当然在意,她天生就是个好奇心极强的人,况且方才他同老太君还提起了别的名字。
阿晏又是谁?闻憬的长辈亲人中,似乎也没有带晏字的。
她点了点头,“同我说嘛夫君。”
她没有发现自己的尾音上扬着,听起来像那毛茸茸的狸奴在撒娇。
闻憬眼神暗了暗,似乎心情好了一些。
可要说起的又是糟心事,语气便仍是不自觉的疲惫。
“许箐仪的父亲,是为了定远军而死的。”
说起来,又是将门中常见不鲜的故事。
许箐仪的父亲便是闻憬的舅舅,许星微的兄长。
许家是官宦世家,书香门第,当年闻憬的父亲闻峰还在世时,定远军是由他统领。
有一年定远军远征剿匪,却因闻峰牵连进朝中斗争,被人暗中捣鬼,军饷压着迟迟不发。
剿匪的队伍已被困了半月,发生了许多原本不必要的牺牲。闻峰一封又一封八百里加急的集报传回去,都如石头落入了大海。
后来,是许箐仪的父亲连夜冒死进宫,在长阶上跪了整整一夜。
白日他的政敌与闻峰的政敌联手斥责,煽风点火,还要让先皇治闻峰剿匪不利的罪。
等到上朝的时机,文武百官齐聚之时。
许箐仪的父亲高声喊着,一头撞死在了大殿外。
死之前,他还在求先皇增派援军,发放军饷。
就这样换了来了军饷,定远军得以力挽狂澜,剿匪凯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