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子是从司制所取衣裳回来,如今天气渐暖,叶婧挑了两匹缎子出来送去了司制所,叫人制几件春衫回来,如今已经过去了十余天,也该做好了。
谁知竹子一进来就跪下请罪,“小主恕罪,奴才取了衣裳回来却没护好,在路上弄脏了。”
他微微颤抖地高高举起手里的托盘,上头的宫装表面能看到明显的泥污,似乎还有些不太显眼的破损在,却实在是穿不得了。
叶婧放下手里的东西,声音里带上了薄怒,“出了什么事?”
“回小主,奴才遇到了丽贵人,她以奴才不敬她为由罚跪了奴才,还叫人打翻了小主的衣裳。”
叶婧微微皱眉,“丽贵人何至于此,你可有不敬之举?”
“回小主,奴才当真没有,奴才只是好好走着路,丽贵人从身后叫住了奴才,不由分说便是罚跪。奴才赶忙请罪,可丽贵人不依不饶,若非身边宫女劝告,还要掌嘴来治奴才的罪……”
竹子连连磕头,“小主,奴才哪敢冲撞丽贵人,还请小主明鉴!”
叶婧似是不忍心地叫住了他,“行了,你先起来吧。”
竹子忙停住了磕头,起身告罪,这两件衣裳价值不菲,就是打死了他也不能叫人说出什么来,他只能指望小主怜悯,至少能叫他继续伺候。
叶婧瞧着那两件衣裳,无比惋惜,“这料子还是皇上赏的,我特意叫人制了衣裳来, 打算圣寿节穿的……”
木香上前检查了两件衣裳,确实是没法子穿了,只能安慰叶婧,“小主别急,不如取那件绣了迎春的宫装来,再配上那套镶暖玉的首饰如何?”
那套衣裳倒是也好看,只是叶婧兴致缺缺,“也罢,早知道就不急着去拿了,白白浪费了这么好的料子。”
叶婧给了木香一个眼色,木香轻轻点头,随即问竹子,“竹子,丽贵人如何惩罚于你,她可有说什么?”
“是,奴才听丽贵人喊着奴才冲撞她,就急忙请罪,她却说奴才仰仗叶婕妤的庇护,不将她放在眼里。
之后不管奴才如何告罪求饶,丽贵人皆是不停,只说奴才无礼冲撞,便要叫宫人掌嘴,被她身边的宫女劝住之后一时气不过,打翻了奴才手里的衣裳,犹不解气,还踢了两脚……”
竹子越说声音越低,桔梗却有些气不过,“小主,咱们与丽贵人一向无冤无仇,她怎么如此过分!”
叶婧也十分不解,“我一向与丽贵人没什么来往,更不用说有什么过节了,她何故如此呢?”
主仆几人想不出头绪来,叶婧便先叫竹子下去休息。
“你这也算是无妄之灾,先去换身衣裳,歇一日吧。”
竹子感激不已,又磕了个头才退了出去。
木香瞧着人走远了,叫来彩珠守在门口,转身回了叶婧身边。
“小主,您瞧着这事……”
叶婧哪里还有方才不愉的样子,此时正展开了书信,气定神闲地写着一个个名字。
“丽贵人自觉得宠,做些事情来挑衅我,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自从过了年,丽贵人不知怎么得了皇上的喜欢,隔几日便要叫她去御安宫侍寝,她倒是敢恃宠而骄,来挑衅叶婧了。
“小主,丽贵人这是要彰显她的宠爱?”
“显摆也好,想踩着我得脸也好,总归她是找错了人。”
叶婧脸上甚至挂着笑意,“也是她运气差,偏偏找到的是竹子,倒是省了我不少麻烦。”
木香有些疑惑,竹子算不上得用,一向不得小主信任,这和丽贵人之事有什么关系?
“明日瞧瞧竹子要是没事了,就叫他帮着李忠,叫李忠稍微透露些信儿,就说我瞧着他是个实心的,有意提拔他和李忠一起做事。”
“小主要用竹子?”
“当然……不是。”叶婧瞧了木香一眼,“你可别传错了话,我的意思是让竹子以为在替我做事,真正要紧的事一律不许叫他知道,咱们轩里还和从前一样,除了你们俩,就只有彩珠和李忠可信,记得嘱咐他们不许漏了什么出去。”
木香这下心里有数了,竹子这是有别的用处呢。
“奴婢明白了。”
过了一刻钟,叶婧吹干了手里的纸张,递给二人,“你俩把这些名字记好了,把这张纸毁干净再出去。”
“是。”
过了两日,朝阳宫请安后,叶婧走在前头,忽而被不知哪里的力道撞了一下,险些跌倒。
“大胆,你竟敢冲撞我们婕妤!”
桔梗扶住叶婧后,心有余悸,怒而看向身后的一个宫女。
那个小宫女略有些茫然,慌忙跪下请罪,“奴婢不知如何冲撞了婕妤,请小主恕罪!”
丽贵人这时候走过来,“不知我的宫女犯了什么错,要叫叶婕妤这般恼火?”
“丽贵人,你的宫女方才撞了我还不肯认罪,依你所见该如何处置?”
丽贵人娇媚一笑,“叶婕妤真是说笑了,我这宫女虽不是个伶俐的,平日里却还算稳妥,怎么会无故撞到叶婕妤呢?”
叶婧眼睛微眯,“丽贵人这是要替这宫女遮掩,不可承认了?”
“未曾发生之事,为何要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