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年春,当白色的山桃花开满山野的时候,沈羡之身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不过还是汤药不断。
夫人重新买了几个丫鬟进院子伺候他,他正半躺在躺椅上,眯着眼睛。
突然眼前落下一片阴影,阳光被遮挡住了,原来是丫鬟青萝。
“少爷,该喝药了,夫人交代了,要趁热喝。”
沈羡之挣开双眼道:“是,青萝,母亲还说了,不仅要趁热喝,还要喝上三个月,对吧?”
青萝笑了笑,“少爷知道就好。”
青萝不过才十岁,但照顾人已经是一把好手了。
喝完药之后,沈羡之又闭上了眼睛,青萝以为他睡着了,拿了被子轻轻地盖上。
其实他并没有睡着,只是心里想着事情,这几个月以来,他和母亲的关系突飞猛进,也许是觉得到了合适的时候,母亲将一些具体的事情告诉了他。
母亲原本是青州富商徐家的女儿,而沈北渊此人家境贫寒,不过长相俊美,读书上很有天赋,徐老爷子便将女儿嫁给他,并且一路资助。此人也没有辜负,一路上倒是高歌猛进,直至状元及第。
原本以为是一件高兴的事情,没想到鹿鸣宴上,高扬公主看上了沈北渊,即使知道此人已经成亲,仍然要嫁。皇帝固然不愿意,但拗不过一向疼爱的女儿——高扬公主,其性格也是刁蛮任性,所以执意要嫁。
当时母亲已经怀有身孕,消息传来的时候,一下子动了胎气。
而皇帝的女儿怎么可能为妾,就连平妻都不可能。母亲以为做多就是贬妻为妾。
可是就连这个高扬公主也容不下,硬生生的让沈北渊休了母亲,受此奇耻大辱,导致母亲早产,孩子不足月,一出生就体弱,幸亏有李大夫看护,战战兢兢的活到了八岁,可还是夭折了。
而徐家在青州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有一个休弃的女儿,对家族名声和家族其他的女孩子十分不利。
母亲也要脸面,不甘心就这样回去被人耻笑。正好当年的陪嫁里有这样一个庄子,距离京城也不是太远,便住到这里,直至现在。
…………
主屋里。
徐氏彻底放下心来,自从将实情说了之后,儿子的反应让她很满意,那么现在就要进行第二步了。
徐氏的表情有些幽暗,这使得脸上温和的表情受到了破坏,“那个贱人现在是什么情况?”
方妈妈赶紧将才收到的消息说了,“听咱们的人透出来的消息,说是又怀孕了,如今已经有四个月了。”
徐氏冷冷地说:“这都要生第三个了吧,咱们安排进沈家的人如今到哪个位置了?”
方妈妈说道:“现在在厨房,听说那人的嘴很刁,因为这事打杀了好几个人,就连宫里派来的人都受到了斥责,因此咱们的人才受到了重用。”
说到这里,徐氏的脸上终于有了笑模样,她拿出一个瓷瓶递给方妈妈,“她本来就有天分,还学了那么长时间,沈家厨房那一档子事学起来就更容易了,告诉她可以开始了,每日也不用多,只需要一点点,坚持上三个月就可以了,也是时候让她尝一尝我当年的痛。”
…………
沈府内。
一个女人收到了一个瓷瓶,她打开纸条看了使用方法后,便将它化成了灰烬。
第二天,女人将汤已经做好了,这是高扬公主近段日子以来每日必喝的,她又顺手整理了一下衣服,白色的粉末已经藏在了指甲缝里,用勺子轻轻搅拌了一下,粉末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入了汤里。
高扬公主是有自己的公主府的,可是夫君并不喜欢去,所以为了夫君,她搬进了沈府,而公主府却成了摆设。
到了午膳时间,高扬公主坐在正中间。桌上摆的满满当当,试毒宫女正在挨个试吃。
试吃结束后,她的眼神看到哪里,宫女就夹哪一道。最近她很喜欢喝那一道汤,几乎每日必做,宫女将汤盛到碗里,恭敬的端给她。几口就将碗里的汤喝尽,真是美味,比宫里做的还要好。
吃过午膳,高扬公主散了一会步,她对这一胎很重视,“驸马呢?”
陪侍的宫女回复:“驸马爷在书房呢。”
高扬公主脸上带着些许笑容:“方才午膳也没见他用多少,正好我去看看他。”
旁边的宫女赶紧奉承:“要奴婢说,天底下只有您这么关心驸马爷。”
高扬的脸上笑意更浓,一行人朝着前院的书房走去。
沈北渊的肚子有些饿了,便让人端了饭菜上来,不过是一盘青菜,一盘荤菜,简简单单的吃了起来。
正吃到一半,门突然被推开。高扬公主挺着肚子从外面进来,身后还跟着不少宫女和侍女。
高扬看着如此简陋的饭菜,驸马竟然吃了一大半,便十分不悦,斥责的话脱口而出:“方才同我吃饭就食不下咽,一个人却吃的这么香,还吃的这么寒酸,你如今是驸马,不是底下那些贱民,注意你的身份!”
沈北渊对她这样的行为和说出的话十分厌恶,不过下意识地却说出了:“你怀着身孕,怎么过来了,仔细在累着。”
高扬公主看到驸马并没有丝毫不悦,那张俊美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