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全然不知,他们之间的每一句话甚至是每一个字都被人原封不动的听在耳中。
最后这些话全都化作一封书信被人恭敬地放在了薛酌的书案上。
书信上的信封写着桃花村,薛酌很想知道常溪的境况,于是他先将那些碍眼的公文挥手扫到一旁。
可当他撕开信封后,尤其是他看见信纸上的内容时。
那上面的每一个字简直刺眼极了。
男人清冷如寒冰的凤眸,在这一刻仿佛燃起了重重烈火,将眼底的冰冷焚烧殆尽,他捏着信纸的手掌骨节凸起泛白,手背上根根青筋暴起,似乎下一刻就要冲破肌肤。
此时此刻,男人原本身上的谪仙出尘化作湮粉,消失的一干二净,周身萦绕着黑沉沉的煞气,阴森可怖,好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修罗。
薛酌抬手一挥,原本放置在书案上的笔墨纸砚以及一堆公文,全都被挥落在地。
顿时,原本安静的书房内响起叮里咣当的声音。
一直在一旁侍候的云洄瞧见公子如此动怒,心中更是胆战心惊,他连忙双膝跪地,将头死死埋在地面。
叮里咣当的声音不过几息就没了,房间重新恢复了安静。
只是比起安静,更可怕的是一种恐慌的情绪渐渐蔓延,压得云洄几乎快要喘不过气。
他鼓起勇气想要抬起头,却在抬眼的那一刹看见那张方才被自家公子拿在手中素白信纸落在自己眼前,而上面的内容也一字不落的进入云洄的脑海中。
顿时云洄瞳孔一震,那眼眸中的震惊足以溢出来,他的身体仿佛被定格在那里,但嘴唇微颤,以表明此刻他内心的害怕。
就在他不知道该怎么张口的时候,云影端着茶盏躬身走进来。
当他看见书房内一地狼藉的场景时,还有阴沉压抑的气氛,心跳下意识的陡然加快。
云影将手中捧着的茶盏放到已经空无一物的书案上,就连忙走到云洄旁边和他一起跪下。
在云洄的提示下,云影也看见了那张信纸上面的内容,此时他的反应和方才的云洄如出一辙。
这时,男人仿若催命符一般的声音落入云影和云洄耳中。
“信都看见了吧。”
懒洋洋的语调并没有让二人放下心里紧绷的心弦,反而让这根线越绷越紧。
“属下看见了。”二人皆颤着声音答话。
他们倒是想装看不见,可问题是现在自戳双目已经来不及了。
老天爷啊。
为什么要让他二人知道这些,他们对这些秘密不感兴趣。
薛酌心中余怒未消,但表面上好似又恢复了云淡风轻。
男人以稀松平常的语气说话,似乎这就只是一次简单的询问意见“那你们有什么意见都说一说吧。”
“记得说实话。”
可云影和云洄二人心里清楚。
要是自己真的傻乎乎的说了实话,那公子您肯定不高兴。
毕竟站在正常人的角度来说,常溪离开扬州的举动是再正常不过,那个正常姑娘家愿意被一个男子强取豪夺。
女子喜欢的是将自己捧在掌心呵护的男子,而不是如他们公子一般,凡事又争又抢,丝毫不考虑常溪一个姑娘家的感受。
换做是他们,只怕跑得比常溪更快。
所以这一句话说不好,指定等着自己的就是主子无处发泄的怒火。
这话还真是不好说。
“公子,不然我们直接把少夫人给请回来吧。”云影调整了一下呼吸,壮着胆子道。
这种做法一举两得、一了百了,直接把常溪的后路给堵死了,就不用折腾后面的事情,但弊端也很明显,薛酌一定会遭到常溪的埋怨。
不过没关系,他们公子干的混账事不差这一件。
“请回来。”薛酌低声将这三个字在口中念了一遍,神情带了几分玩味。
接着,男人又问云洄,“云洄,你来说说,我现在该把溪溪请回来吗?”
这个问题无异于是烫手山芋。
说请吧,他们公子现在是高兴了,说不请吧,等日后常溪知道了,一定会得罪她。
现在无论是站哪一边,都一定会招致对方的不满。
说到底这两位主,云洄是哪一个都得罪不起。
所以云洄选了一种较为稳妥的答法,“这,属下但凭公子吩咐。”
薛酌轻啧了一声,云洄素来稳重会这般回答亦在意料之中,。
“云洄,那你就以我的名义给京城杜家的人送一封信。”
“送信?公子那这信中的内容?”
“如今老师身上的污名已经洗清,他老人家在扬州躲了这么久清静,也是时候再回京城见见那些家人了。”
“云洄,你在信中告诉杜家人,无论他们用什么办法,一定要将老师请回京城,把老师请回去以后,最好让他老人家打消回扬州的念头,从此安分待在京城。”
“作为交换,我自会有厚礼送给他们。”
薛酌很清楚,只要有杜老爷子在扬州一日,他老人家就一定会想尽办法阻拦他和常溪的事情。
只有失去翅膀的鸟儿才会乖乖的待在笼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