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精鬼怪吃人的历史悠久。
几乎从人族诞生的那一刻便在吃。
只不过那时人族孱弱,会把这些吃人的存在当做图腾供奉,主动献上活人给它们吃。
它们为了长久吃下去,也会提供些庇护。
到后来么,人族渐渐摆脱图腾供奉,妖族吃人就没那么方便了。
景阳冈的破落酒肆前,舒阳和白虎走进店内,毛驴则被牵去了后院的牲口棚。
“店家有什么好酒好菜,尽管上来。”
白虎充当的家仆兼保镖很是尽责,声音洪亮,血气饱满,一看就是练家子。
而舒阳就真如书香门第里出来游学的学子一般,四处打量,看什么都新奇。
店小二听得眉开眼笑,连声应是。
然后小跑着去后厨准备酒菜。
一时间,除了火盆清脆的裂响和门外风声,便再无其他声音。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舒阳神念扫到那狐妖慵懒地趴窝,也不主动刺激它,望着门外寂寥景象,轻声念了句诗。
只是此刻不在水边,也没有渔翁垂钓,不太应景。
他就没念下两句。
过了一会儿,醉醺醺的叫花子老道抬起头颇为不满:“下面呢?下面没了?”
在后院草棚里趴窝的狐妖笑的眯起了眼。
舒阳听出他的意思,瞥了一眼他的金丹,上面已经有婴形,来此地的用意多半是除妖。
所以只好原谅他的粗俗,一语双关道:“下面是有的,而且非同一般,寻常人见不得。”
“哦?你是哪家的娃娃,报上名来,我倒要看看有没有这个面子,听听剩下的诗。”
老道来了兴趣,摇摇头驱散醉意,眼神明亮起来。
凭他的身份地位,莫说江南世家,就算江北也有几分薄面。
有什么诗见不得?
“不如前辈也说说自己为何而来,我好决定要不要把这诗送你。”
慷他人之慨向来是比较爽快的事。
听到舒阳言说送诗,老道沉吟片刻,笑了。
“既然你问,那我也不好不说,就白要你的诗。”
他又抿了口酒,才喟叹道:“离此地八十余里有个瞎眼的婆婆,前些年死了男人,和儿子儿媳一起生活。
她儿子叫吴大,什么都好,就是有点倔,傻不愣登的。
年前的时候跟商队一起出来,到了这三碗不过岗,他酒量好,连喝了五碗,还面不改色脚不晃的过了景阳冈,同行的人都夸他厉害。
等第二回再到这里时,天色不早,店家就提醒歇息一晚,明天再出发,晚上有大虫出没,伤人性命。
商队自然是听劝的,偏偏有人起哄,问吴大敢不敢在下半晌过岗,若是敢,就赌二百钱,叫他在另一端等着众人就好。
吴大因为上次五碗过岗志得意满,就觉得有大虫也不一定就碰见,他走快些,能在天黑前下山,毕竟他身上没带货物。
于是乎……吴大从此没了踪影,商队不愿意担责赔钱,只骗那婆婆,说她儿子跑了。
她拿了三文钱找我打卦寻人,找找她那落跑的儿子,这可就难找了,我一个走江湖混饭吃的,哪有起死回生的本事。”
老道自嘲一笑,忽然认真盯着舒阳问道:“小娃娃,你说,这傻子的命,就不是命吗?他就活该被大虫吃吗?”
舒阳轻笑着没说话,只把粗制的茶杯扣在桌上。
离此地五十里外,正盯着叫花子老道的老狐妖刹那间只觉天昏地暗,四周伸手不见五指。
“谁在暗算本王?我等乃是青丘狐族!”
说话间,这老狐现了本相,六只狐尾在屁股后面疯狂摇动。
舒阳闻言轻轻挑眉,伸手摁住了那只倒扣的茶杯,转头看向老道。
对方已经消失在座位上,直奔后院草堆,掌中雷光湛湛,察觉老狐气息消失的瞬间他便动了手。
似乎为这一击已经准备了许久。
“连青丘都不放在眼里,这是哪家的?”
舒阳见他出手狠辣,忍不住用太虚镜照了照,这老道神魂清光曜曜,澄明纯净,修得一身正派道法。
看样子,不是太上就是逍遥。
难怪如此硬气,当着妖王的面下杀手。
后院草棚里的小狐狸也有妖君境界,先前白虎来时,小狐狸自己就能打发,所以白虎还不知道人家有妖王护道,只当是打不过就摇人来。
舒阳到这里就发现了隐藏在暗处的狐族妖王,以及伺机而动的老道。
索性有心算无心,做个套,困住那妖王,看看老道敢不敢下手。
老道也没让他失望,上来就是死手。
“嘭!”
“咔嚓!”
满手雷霆与护身的法宝相撞,迸发出无形之威,摧枯拉朽般摧毁了周围破败的建筑。
正在厨房烧菜做饭的厨子,和大堂的小二几人灰头土脸地从草堆里爬出来,眼睛里满是迷茫。
他们都是被小狐狸招来的凡人。
舒阳抬手治好他们被震伤的五脏六腑,示意白虎去跟他们解释几句然后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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