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水患非一日之功。
半个多月的功夫,舒阳也没办法完全解决。
在中游两岸竖起几道冰墙做缓冲后,他也只能疲惫退场。
“好在上下游有样学样,这场水灾才没扩大。”
调侃完流海,舒阳独自上了山巅,和云烨复盘,做下一步打算。
“我算过流海的力量,没想到他会这么强,做的这么完美,即便你不去黄河,也未必能比他做的更好。”
术业有专攻,流海灵体出窍,随杀劫奔走,远比舒阳的速度要快,而且节省消耗。
回到了自家地盘,云烨显现形体。
依旧是那身白袍少年的形象,眉眼凌厉,带着几分居高临下的桀骜。
“要是你没当天帝多好,我也没碰见地藏东岳,你在这儿安安稳稳的当个府城神明……”
“安稳不了,从你遇见我的那天起,当了我的庙祝,就注定安稳不了。”
云烨望着开云府,打断了舒阳的话。
就算没有那些大人物算计,他也不会安安稳稳当个府神。
往日的敌人在盯着他,曾经无视的人也在暗戳戳盼着他跌在泥泞里,无法起身。
不管是因为生命还是颜面,他都没办法安稳。
“我不是后悔,只是站的高了,容易看到更多脏东西,所以感觉疲倦。”
“我知道,而且我还知道,你是颜狗。”
云烨侧身看向舒阳,伸手抬起他的下巴,动作有些轻佻。
果然,颜狗无法抵挡云烨调戏。
哪怕他才看过民间疾苦,也难以招架云天帝的眼神。
“其实你还是有内涵的……”
舒阳讪讪一笑,拍开他的手,想要给自己找个台阶。
但他沉吟半晌,没有找到云烨身上的内涵,除了会气人,貌似就剩一个会打架,而且打起来不要命。
“你的身材也很好。”
迎着对方玩味的眼神,他找了个蹩脚的内涵。
“我有多少内涵,你去做了就知道了。”
云烨一副早知如此的模样,给他下了新任务。
代替自己,回应信徒。
“可我没怎么做过……红灯化身做的最多的就是维护规矩,减少受害者。”
眼下云烨无法显灵回应信徒,手下的阴差队伍也用了不少时间,需要查缺补漏,这些事,舒阳统统不会。
在制度完善时暂时顶替还行,现下真的交给他,他很心虚。
“我教你,做多了就会了。”
云烨的话才出口,脸就黑了。
深深吸一口香火气,他关上了探听对方心声的法术。
舒阳连忙静心,是你说做多了就会了,怎么能怪我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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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没有神明回应,对凡人的影响大吗?
对大多数顺风顺水的人来说,不大。
但对那些身处逆境的人来说,很大!
二月二,龙抬头。
光州的街头巷尾还流传着土地婆玩忽职守,致使庄稼被毁,天帝派护法神打杀之事。
当初流海听窦城隍来报说土地婆跟着凑热闹,二话不说连夜来砍死了她,从头到尾竖着劈。
流海的刀太快,土地婆引以为傲的地龙翻身没来得及施展,就身死道消。
准备来劝架的司天监修士看到土地婆凉了,当下也不多事,直接通知官府网罗罪名宣告光州上下。
不过她死归死,光州百姓的日子还是要过的。
被损毁的庄稼也活不过来。
这让很多穷苦百姓更加难以为继,只好去求问神明,并且期盼官府能够做点儿什么。
不过官府是惯会装聋作哑的。
这就导致烧香的人越来越多,哪怕天帝庙年前被雷劈过,他们也蜂蛹而来帮忙重建,诚心敬香祈祷。
秦六就是这样一个例子。
自从天帝庙开工重建,他比盖自己家房子还上心,每天起早贪黑,恨不得住进在工地上。
当然,他也不是信天帝信的什么也不要了,工地上管饭,菜里有油水,下的盐也够味道,就算天帝不灵,光在工地上吃的这阵子,也能养出二两肉。
“求天帝显灵,赐小的一笔横财,小的家底儿薄,才还清外债,现下遭了灾……”
秦六干完活照常上香祷告,然后揣着俩热乎乎的棒子面窝头回家。
他们在工地上吃的是比这好,可是不许往家里带。
这东西是庙里发的福利,能带回去给家里吃,虽然只是窝头,但里面加了盐,也很顶饿。
身上的破夹袄并不保暖,他一路哆嗦着出了城,深一脚浅一脚抹黑往家里赶。
“哎呦!”
脚下冻土一绊,秦六踉踉跄跄往前冲了几步,差点儿摔了个狗吃屎。
不过他双臂撑住了地面,怀里那两个窝头就咕噜噜滚掉出去了。
这可把他急坏了,瞪大眼睛努力摸索窝头。
但天黑的早,四下里又没灯火,哪里那么容易找得到那两个窝头?
但好在他聪明,看不见不要紧,他闻味儿。
撅着屁股在脏兮兮的地面上像条狗一样使劲儿吸气,终于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