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水火无情,但却又没谁能离得开它们。
逐水而居是一种古老的生存智慧。
无论人族还是妖族蛮族,都对水有极强的依赖性,哪怕那些天生神圣,也不会轻视水源。
河伯是一尊极其古老的神明,属于天生神圣。
从天地初开便存在,只不过那时还比较弱小,他所掌管的河还不叫黄河。
而且,当时的黄河也不如现在九万里不见头尾这样辽阔。
自从人族开始栖息在黄河流域,黄河就越发壮大起来,大大小小的支脉汇聚,河道越来越长,越来越宽。
河伯与人族,算是互相成就。
只不过河伯逐渐强大之后,就对伴水居住的人族没那么在乎了。
各种陈规陋习,在这条长河上下不断滋生。
例如:娶妻,童男女,牛羊献祭,等等。
手下各种精怪也张狂,稍有不如意,便趁汛期纵水,淹毁良田,侵吞生命。
但这些事,河伯连看都懒得看一眼。
他觉得人族从他这里拿到的好处太多了,水里的水族以他的名义索要些供奉而已,算不得什么。
“……再从神明的角度来看,对黄河两岸的人施救,是亏本的,而且会让我们本来的香火受损。”
云烨说完河伯的来历,又提醒了一遍舒阳。
香火受损代表的含义不仅仅只是神明的香火,还有各庙的庙祝,以及忠实信徒,都会有生命危险。
河伯身死,黄河泛滥,遮掩天宫的谎言也会被拆穿。
从理性角度来说,舒阳现在应该做的,是收拢各地庙祝,安置自家信徒,叫他们不要阻止别人来砸庙,以免被打死。
但知道黄河两岸的百姓即将遭受大难,他又无法当看不见。
“我最讨厌圣母婊,自己却跑来当圣母。”
说话间,已经到了洛水。
洛水两岸已经有庙祝和官兵在奔走,迁徙渔村,驱赶百姓。
想来是洛神吩咐人做的。
“我不会去黄河那边,只管淮水。”
洛神没有把河伯将死黄河泛滥的事说出去,但也不愿意管别的地方。
之所以去翠微山,也是因为黄河会影响淮水,她才去问天帝云烨能不能平复黄河。
但云烨附身舒阳,明确说了无能为力,她只能自扫门前雪。
对她的明哲保身,舒阳没有意外,毕竟手持洛书这种宝物,少惹是非才能长久,不然纯粹是给别人送打上门的借口。
“告辞。”
舒阳拱手离去,飞往黄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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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浩长河在冬日里波涛不减,只有岸边有少许冰碴子,宣泄寒意。
几个老道正沿着河岸漫步,时不时指指点点,说些什么,河底的水怪迷茫地在水里跟着他们,但什么也听不到。
“以雷法轰击,只能伤表面,深处的精怪还是不会伤筋动骨。”
“要是能把这些东西骗出来就好杀了。”
“可惜河伯死的有点早,我们还没准备好。”
袁天罡望着不远处的炊烟无比惋惜。
“道友不必忧心,天灾不会赶尽杀绝,总有一线生机,留着河伯余孽后患才大。”
同行的老道开口劝慰。
“师父,司天监来信,开云府急报,需师父亲启。”
远远跟着侍奉的童子飞奔而来,背上的书箱中十余把小剑闪烁游走,却是密制的剑符,做传信之用。
此刻一把小剑上正带着封信,上书云皇帝君座下,白眉,望袁道友亲启。
袁天罡招来剑符与信,粗略扫了一眼,将信传阅给其他人。
几人看后抚掌微笑:“此番却是巧了,若他前来,正好聚起虾兵蟹将,把九万里黄河杀个干净!”
“这是我们的所想,与他却不相同,他想的是两岸亿万生民……”
袁天罡不置可否地摇头,眼中流露出复杂之色。
“他怎么这般软弱?天帝在侧,难道不曾教他轻重缓急吗?”
几个老道都有些不解。
两岸亿万百姓的命是很重要,但若只顾着救百姓,水中那些精怪得知河伯陨落,定会借失控的黄河兴风作浪,要挟朝廷。
以后受黄河之伤的人只会更多。
“所以,贫道要逼他一把。”
袁天罡几人对视一眼,各自轻笑,分开水路,直奔河伯水府。
不多时,滚滚东流的河面忽然掀起波涛,像是有巨兽在水里打斗,时不时有闷雷在水中炸响,又有许多死鱼浮上来,巨大无比。
有岸边百姓看到后,惊的赶紧去县衙报官,顺便去河伯庙烧香,求个平安。
舒阳到了与司天监相约之处,没见到人,只看到两岸惊慌的百姓和香火旺盛的河伯庙。
“他们动手了,你的算盘落空了。”
云烨的语气平静,仿佛早预料到了这一切的发生。
他是神明,更懂得为尊上者的行事风格,也懂得如何做才能利益最大化。
哪怕是为了百姓,牺牲也是必要的。
所以商量了一夜,也没有完美的解决方案,白眉的提议,让舒阳看到了希望,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