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州城里,舒阳一如之前的流程接人。
木长松的灵体跟其他几个差不多,都是比较虚弱的状态。
不过他比别人好的地方,就在于有好几个地方在给他上香。
因为舒阳来的时候他正吸食其他地方飘来的香火。
“天官且慢,小老儿有一俗事尚未处置,若如此上天,心里难安。”
木长松躬身请求,舒阳摆出一副愿听其祥的架势。
“小老儿有一不肖子孙,早年离世,未曾留下香火,只有一个多病的妻子和女儿相依为命……”
“可,你只说地方,我带你去就是。”
舒阳不等他说完便应下了。
这些名声不错的香火魂灵后辈过得都不怎么样,或是被家族排挤,或是被其他势力打压。
所以临上天之前,倘若没有家族势力照应,多半会请求留些金银财物,改善一下后代的生活环境。
舒阳一般都不会拒绝,反正可以从他们以后的工资里扣。
而且普通人辛苦半辈子,眼看日子艰难过不下去,忽然祖坟冒青烟,老祖宗爬起来发钱了。
这对任何人而言,都是难以想象的惊喜。
不亚于忽然有一天父母忽然跟你坦白说:不用努力了,咱家其实是隐形富豪,家里的钱多到可以烧火玩。
然后扯下窗帘,后面整整齐齐码了一垛美刀。
木长松谢了一声,便捉住那缕青烟,仙鹤自往青烟飘来的方向飞去。
破旧狭窄的小院里,两间小屋里回荡着寒风的呜咽声。
木小小和母亲一起上香之后,盘算着手里的钱要腾出来多少买药,还有多少买炭火,粮食。
好在以前欠的债还完了,不然今年债主上门追债,连年都没法过。
正听着母亲的唠叨暗自盘算,忽然有亮光从天而降,紧接着几只仙鹤落下,院里有人喊话。
“木长松第二十三代子孙——木力之妻女可在?你家祖宗即将上天为官,特来见你们一面。”
在这种福泽子孙的场景里,舒阳总是愿意给升天者一些体面。
瞧瞧,祖宗死了多年,还能拉你一把!
多感人啊!
木小小闻言心里一突,她身边的妇人已经激动坏了。
“真的假的?我没听错吧?小小,外面是不是亮起来了?”
妇人摸索着墙壁,拉开门,却没有寒风涌入。
她的眼前也清晰许多。
“哎呀!真是神仙!小小快出来!”
妇人对着车辇不住叩头,却没注意到车辇上两个人的脸色迥异。
一个少年郎春风拂面,另一个老者面无表情。
木小小亦步亦趋地来到门外,入眼便看见了升天的仪仗,心里难安的她缓缓跪在母亲身后,伏地不起。
祖宗果然有灵,那他也一定知道……
“木王氏,你可知罪!”
舒阳正在估摸着给多少银子布匹,冷不丁身边传来一声断喝,脑袋上顿时升起大大的问号?
不是来给子孙送温暖的吗?
“啊?我……我不知啊……”
满脸欣喜的木王氏被这一喝也吓了一跳,懵逼不已。
“哼!教女无方,好端端的女儿落入风尘之地,你竟还说不知罪?我曾托梦于你,你为何不管!”
木长松吹胡子瞪眼,木王氏呆住了。
她确实做过一个梦,梦见有人跟她说女儿不干净,但她不信,还把那人给打跑了。
妇人转头看着身边伏地不起的女儿,嗫嚅道:“小小……”
“是真的,娘,我没有办法,洗碗工的银钱还不起爹病死前留下的债,只能够咱们母女吃饭。”
木小小慢慢挺起腰背,沉声回答了母亲的话。
她没有说的是,还不起债,她们母女俩就会被赶出这个寒酸的小院子,没有容身之地。
更没有说的是,母亲吃药治眼睛,也是一大笔开销。
“小小!”
“我的女儿啊!”
木王氏如梦初醒,一把抱住女儿单薄的身子,哭的撕心裂肺。
她早该想到的,哪有洗碗工忙碌到深夜,身上还有胭脂水粉的味道。
便是青楼的姑娘们扑再多香粉,也不至于把女儿身上沾的那么香。
什么救了个青楼红倌人,去青楼洗碗,从一开始,她就错了!
“哼,既然知罪,那就受罚!我已托梦给其他子孙,明日会有人来将你们除籍,以后你们不再是木家人!而且……”
木长松洋洋洒洒,一顿长篇大论。
核心内容是除籍,不得再姓木,另外收回宅院,以后这对母女滚出封州……
“那个,木公处罚是否过重呢?她们两个弱女子,长的有眼疾,小的亦没有生存技能……”
其实舒阳真正想说的是你没有保佑人家衣食无忧,也没让其他子孙也没来帮忙,有什么脸处罚她们?
但考虑到以后是同事,他还是没有说的太重。
木长松也许是飘了。
给子孙托完梦,训斥着木王氏木小小的他意气风发,斜睨了一眼小天官,寒声道:“天官,此乃我木家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