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炎炎,天干物燥,人心亦是烦躁。
为生计所困的泥腿子们却顾不得烦躁,一个个激动的直掉眼泪。
有雨啊!
云侯庙说能降雨,地里的庄稼有救了!
衣衫褴褛的穷苦人纷纷开始道歉,向庙里的神像忏悔,祈求云侯恕罪,然后又眼巴巴的看着几丈高的那朵祥云。
舒阳清了清嗓子,抬手在院子里设下一座高高的法坛,然后迈步走到台上。
“诸位青云州的父老乡亲,我乃冠军侯座下神官……”
不管百姓们愿不愿意听,他先洋洋洒洒一番自我介绍,然后说到降雨。
下方的人顿时竖起耳朵倾听,四面八方足有几千人,鸦雀无声。
连远方敢来看热闹的也不知不觉噤声,放轻脚步。
“众所周知,我家云侯曾被蛮族围攻,打破了金身,承蒙今上厚爱,上香祭拜,重新加封。
饶是如此,大部分神力也消散一空,尚且没有恢复……”
底下一听这话嗡一声又炸了,合着你废话半天,就是要说降雨这事儿是假的?
“静一静!”
舒阳皱眉敲了敲身边的小钟,金铁交击的声音虽不大,却带着一股安抚人心的力量,清除了那些杂音。
“云侯神力尚未恢复,但青云州的百姓受难,他亦不会坐视不理,是以,我方才说要为诸位求雨来,并非假话。”
把这颗定心丸再次放出,底下的百姓总算松了口气。
心里也不知不觉升起愧疚:为什么我又质疑云侯?
这么好的神明,我为什么老是怀疑他?
“好叫各位知道,接下来我请云侯神力,还请大家安静,云侯本就有伤在身,为大家降雨,实属不易,还望各位不要打扰。”
这时候众人盼雨心切,舒阳哪怕说屁是香的,他们也绝不会反驳。
当即立刻安静下来,看那位俊俏的神官在高台上操作。
“诸位只看我的令牌为号:一声令牌响,风来!
二声响,云起!
三声响,雷电齐鸣!
四声响,雨至!
五声响,云散雨收!”
台上香炉青烟缭绕,舒阳把金元宝放在桌子上,举着太虚镜激情澎湃,太阳映射在镜面上,闪烁着耀眼的光辉。
要不是事先说了要安静,众人非嚷嚷着叫雨不要停,多下点。
好在舒阳这一套丝滑表演,真的很能唬人,底下人喉咙都快冒火了,却激动的瞪大眼睛,望着高台,望着天空。
钓足了众人胃口的舒阳知道久钓惹厌的道理,况且等下也不会真的有雨。
于是把太虚镜往空中一扔,掐诀念咒。
又把法坛上令牌往上一扔,喝道:“风来!”
只见半空中忽地卷起一阵狂风,往地上落时,又减小了许多声势,仍旧吹的地上百姓睁不开眼。
但他们不但不怕,反而欣喜若狂。
起风了!
真的起风了!
百姓们强眯着眼望向晴朗的天空,又看看云侯庙里那高高的法坛。
法坛上舒阳再拿一块令牌扔到空中大喝:“云起!”
令牌一出,只见晴朗的天空中顿时涌出一团乌云,这乌云越来越浓,不多时天空黑压压一片。
忽然,人群中有人脸上一凉,摸了摸脸,差点儿叫出声来。
雨!
竟然是雨!
天啊,这神官还没有发第三道令牌,还没打雷就下雨了!
州城里的商户纷纷收摊,行人也忙着躲雨。
大街小巷疯传着下雨的欢呼声。
跟这欢呼一同响起的还有云侯庙那里发生的事。
全城正狂欢之际,只听得空中隆隆作响。
第三道令牌,雷电齐鸣来了!
全城的百姓无不充满期待:“马上就要下雨了!”
这场因为下雨而狂欢的人里并不包括和尚。
一身横肉的壮和尚看着不远处的法坛,满脸不可思议:“怎么可能?没有请河神,他自己就能降雨?”
金丹境怎么可能有这种改变天象的手段?
身旁那个年轻的和尚虽然一样错愕,心里却隐隐松了一口气。
无论如何,青云州下了雨,百姓就有收成了。
“原来如此!骗人的把戏罢了……”
年轻和尚正心生喜悦,忽闻身旁的师兄如释重负的声音。
只见他眼中金光灿灿,盯着天上乌云,脸上重新挂上冰冷的笑意。
法坛上的舒阳察觉那双窥探的眼睛,嘴角亦划过一抹笑意。
玩脏的是吧?
你能有我脏?
他不慌不忙的把第四道令牌拿到手里,底下百姓无声的呜咽着,张大嘴巴,试图接即将落下的倾盆大雨。
“雨来……啊!是谁在施法害我!”
“云侯!”
舒阳令牌一出手,立刻惨叫一声,直勾勾摔下法坛。
天空中正零星滴落的雨滴停了,乌云也在变淡,隆隆作响的雷电声销声匿迹,就连狂风也变得有气无力。
“雨!雨!不要走!”
“下雨啊!不要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