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松寨靠着一处土坡,坡上种了许多松树,却都较为矮小,寨子便因此得名。
夜色如墨,寨子里却三三两两亮着灯,到处弥漫着煮肉的香气。
一盏灯笼从远处疾速飘来,晃悠悠停在寨子口。
宝仙姑皱眉看那栅栏半歪着,十分敷衍,本应有人值守的哨楼也空空荡荡没有人影。
心里叹了口气,索性直奔寨里的祠堂而去。
这一路上,或有人听见外面动静,探出头看了一眼,又警惕地关上院门,生怕她进自己家,问自己要肉吃。
也有人眼底带着凶光,不怀好意地笑着打招呼,请宝仙姑去吃饭。
宝仙姑通通不理,直到一座黑乎乎的院子门口,才停下脚步。
院门口几个老头身影缓缓溃散,正呆望着村里,忽见一盏红灯笼飘来,还以为是什么邪术,正要缩回牌位里去,却听见熟悉的声音:
“几位长者且慢!是我。”
宝仙姑移开身前灯笼,这几个享寨子香火的阴魂老祖宗才看清来人。
“仙姑!你请到了?”
“可能救我这些儿孙?”
…………
等这几个阴魂七嘴八舌的问完,宝仙姑笑吟吟地把灯笼挂上祠堂院门上,走进黑乎乎的院子。
“有救了!适才我请到一位路过的神明,他言说要去太平州,无暇在此盘桓,却留下一盏灯笼,对我说了他座下神官的名号。
叫我们多做些红灯笼,在底座写上那神官尊号挂起来,便可遮掩我们的生气,不被蛮人寻到。
再则就是供奉这些红灯笼,寻常巫蛊之术便难近我们的身,可保性命!”
灯笼挂在门上,明明院子里说话并没避人,趴在附近草顶的蛊虫却什么也听不见。
睁着两只黝黑的眼睛往祠堂里看,只看见红彤彤一片,闻着倒是香甜。
在田野中搜寻狐狸精踪迹的巫师感觉不妙,冷哼一声便朝小松寨走去。
“我到要看看是哪里的野神,敢多管闲事!”
祠堂中几个阴鬼不似宝仙姑那般相信红灯笼,却也无可奈何,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凭他们的本事救不了儿孙,眼睁睁看着儿孙们一点一点把自己身上的血肉吃干净,即将落个饿死鬼的下场。
这才深夜里去求会请神的宝仙姑。
“恭请太虚神官入祠,庇护小松寨!”
请神入宗祠的仪式原本要活人来做,如今小松寨的活人都被蛊虫迷了心智,一心蹲在家里吃自己的肉。
只好由几个阴魂三跪九叩,把门上的红灯笼迎进祠堂,在牌位之上悬挂。
幽幽红光入主祠堂,满室生异香。
正暗自忐忑的阴魂再次跪倒,高呼神官救命。
只是一照,他们因为多方奔走而崩溃的阴魂,便凝实大半,止住溃散之势。
亲身经历了神异,小松寨的老祖宗再无一丝存疑,直把储存起来镇压寨子气运的香火也奉献出来,供与红灯。
“哼!装神弄鬼!滚出来!”
一声怒吼自祠堂外响起,平地掀起狂风。
宝仙姑闻声一振,是刚才要捉干娘的那个蛮人!
祠堂外飞沙走石,祠堂内红光晏晏,完全不受影响。
红灯笼对小松寨老祖宗供上来的香火看也不看,得了名位后便幽幽从牌位上方飘下,直勾勾往门外飘。
像是有人提着它一样。
身穿麻衣的蛮人脸上画着古怪又神秘的花纹,手里抓着一把短杖,身形矮小。
看那盏红灯笼从祠堂里飘出来,心里起疑,还未等他开口试探,四周的风便停了。
紧接着那红灯笼便朝高空飞去。
“哈哈哈,既然走了,此事便就此罢休!”
蛮人仰天大笑,自以为是那请来的神吃饱喝足跑了,不敢管事,得意不已。
他却没发觉红灯笼升空,淡淡的红光迅速笼罩了小松寨。
“以人为食,祭炼饿鬼蛊,死罪!”
清冷的声音自高空中那盏红灯中传出,稀薄的红光如同烧红的烙铁般,顿时滚烫起来。
“啊!”
凄厉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不止祠堂门口的蛮人,连同那些蹲在灶台旁的小松寨村民也都尖叫起来,想要找没有红光的地方躲起来。
但那红光像有生命一般,无孔不入,从门外往屋里蔓延,就算钻进床底也要沿着缝隙铺展。
很快这些表面看起来正常的人,身上出现无数刀痕,看痕迹竟是一块块割的。
一只只张着大嘴的小虫自这些人的伤口中爬出,不断发出好饿的声音,随后蜷缩着身体被烫死,一缕缕黑烟消散。
“你是谁!胆敢杀我!”
祠堂门口的蛮人到底支撑的久些,却毫无还手之力,只能痛苦地趴在地上,等待死亡。
祠堂里的几个阴魂见红光对自己没伤害,合力操控一支粪叉,笔直地捅了过去。
蛊虫喜净,粪叉多插几下,能让这蛮人被反噬,死的更快些。
但不得不说,有他们的努力,确实加速了蛮人巫师的死亡。
醒转的小松寨村民听见外面动静,一个个强忍伤痛走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