犄角村有二百多年的历史了。
从前朝衰败不可避免的时候,有些聪明人就开始带着儿孙找一处偏僻的地方,想要逃过这场劫难。
犄角村的祖先比较幸运,选的这块地方帮他们躲过了蛮人入侵,土地也肥沃。
他们子孙吃得饱穿的暖,从此也慢慢富裕起来。
以上是村民宋三石糊弄舒阳的鬼话。
神念略微一扫,他就知道这里有多少村民,银钱粮食几何,哪里会相信他们。
不过村里祠堂倒是有意思,供奉的不是祖先,而是一个叫钻地龙的妖精。
供案上有一个木盒,木盒里放了几本账簿,却不知记的是什么。
难道是香火钱?
舒阳跟着带路的村民走,却并未看到出口,反而往村里走的越来越深。
“这位大哥,出去的路,是要穿过村子吗?”
“想出去今天怕是来不及了,你刚才进来的时候是走了先祖找高人布下的阵法捷径,要出去的翻过那边的山。”
说着,村民指了指东边,笑道:“我送你出去是来得及,但回来就得摸黑了,还是在我家先住一晚,明日早起送你。”
他说话勉强能圆上,舒阳也没打算真走,半推半就的就应了下来。
村里到处都有人家,盖的也都是砖瓦房,巷口路边常见孩童和老人玩耍。
要说奇怪,那就是孕妇很多。
但凡适龄的女子,几乎个个挺着肚子,即便没有挺着肚子,也是小腹微微隆起,尽数有孕。
就没有闲着的女人,因为闲着的都在家里加班,青天白日的也关上门窗加班……
男人们在村里的坡地上耕种很随意,大多扛着锄头坐在地头聊天,说的都是黄腔,庄稼却出奇地长得好。
“来人,把客人的驴牵去喂了,备上好酒好菜,我去请三叔来一起喝几杯。”
才进门,热情的宋三石就张罗起来,很快就有仆人过来接了舒阳的行李,请他去正屋里坐下。
家里的妇人小腹隆起,也忙着指挥仆人杀鸡备菜,又呵斥孩子不要乱跑。
看起来再正常不过。
却处处透着不寻常。
哪有种地的农民买奴仆伺候的?
出去请人的宋三石很快回来,带着陪客的长辈一同在屋里说话,老人家对外面很是稀奇。
问了许多事,例如蛮人什么时候走的,大唐又是什么时候建立的,诸如此类。
旁边的宋三石听得也津津有味。
仿佛他们对外界毫不知情。
“啊!啊呜~叭叭叭!”
厨房里响起怪异的声音,正屋里说话没有停止,舒阳的神念清楚看到,那个干活的仆人被烫了一下,开口责怪别人不小心。
只是嘴巴里空荡荡的,没有舌头。
一顿饭的功夫,舒阳慢慢确定了这里的情况。
这个村子应该是跟某个妖精达成了协议,妖精庇护他们,给予好处,村里人每三个月献祭一对童男童女。
“钻地龙……是蚯蚓吗?”
舒阳心里想着,往祠堂那边迈步而去。
“年轻人,不要在村里到处乱走,在三石家住一晚,明天早点走就是。”
才没几步,就有一个老头面色不善地拦住了路。
村里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外来者,他就是不喜欢的那批人。
他很喜欢现在的日子,不想横生枝节。
“老丈可曾听过一句话,叫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们表面看似庄户人家,但就算外面的地主,过得也不如你们啊......”
舒阳露出一副垂涎之色,老头冷笑连连:“人各有命,年轻人,我劝你耗子尾子!”
“老丈,我若非要夺这宝贝呢?”
“那就要看看你有多少斤两了!”
“巧的很巧的很,我最近又长了点肌肉,斤两刚好够!”
两人打了几句机锋,便不再废话,直接动手。
确切说是一个动手,一个跑。
可惜只是一个照面,太虚镜光华涌动,老头立时动弹不得。
“老人家不要急着走,偌大的开云府还仰仗您翻土呢!”
舒阳看似轻松,实则全身法力倾数灌进太虚镜,沿着地下土气疯狂蔓延,足足上二百里范围才把眼前这妖精的所有退路封死。
地力断绝,老头勃然大怒:“想要奴役老夫,你还不够格儿!
便是昔日你家云侯要请我老祖,也要奉上厚礼,再三奉迎,你算个什么东西?”
他自问没有坏了规矩,背后又有靠山,哪怕沦为砧板上的鱼肉,也毫不示弱。
困住了老头,舒阳带着他来了村里祠堂,伸手打开木盒。
直到这时,老头脸上才划过一丝不自然的神色。
只见那账簿似的本子上记录着犄角村自建立以来一共有多少人,每家男女几月婚配,有孩童几人,长到几岁。
又详细注明了轮换献祭的人家。
正面记载着人口年龄,反面则记载了村里得了多少粮食,置换银钱,购买奴仆、布匹。
翻看完毕,舒阳叹了口气。
他知道这年月儿女是父母的私有财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