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时候很奇怪。
就拿舒阳来说,正常情况下,他可以蹲在山上一整年不出门。
虽然没有手机,但太虚镜可以让他看到所有庙宇覆盖的区域,可玩性很高。
而且累了还可以视察一下黄鼠狼们的工作,陪孩子们玩耍,听老人拌嘴。
这个山头的并不会无趣。
但一旦潜意识告诉他,他留在山上并不是因为自己不想出去,而是为了避免是非不出去,他就浑身不自在。
每当他不自在的时候,他就会去大殿做一下解签工作,听听来烧香的人求些什么。
“我女儿远嫁,来往不便,我是为她求的签,求个家庭和睦,不知道签上怎么说?”
局促的妇人看着俊俏的庙祝有些惶恐,她不识字,连签文都不认识。
舒阳看了一眼暗藏玄机的签文,意思倒还可以,不过和睦两个字并不是对方的真正诉求。
如果她女儿忍气吞声,逆来顺受,那婆家十有八九是和睦的。
过得好不好就不一定了。
“是个好意头,你把你女儿的名字,还有嫁的那户人家所在告诉我,我合一合给你详解。”
妇人闻言脸上已是有了喜色,连忙说了女儿名字,女婿家在哪。
舒阳在桌子底下看了一眼太虚镜,镜中画面流转,蓦地定格在一户人家上空。
再往下细看,一个年轻女人正浣洗衣物,跟一个像她婆婆的老妇说着话,虽有些疲态,倒也不见愁容病气。
家里家禽牲畜俱全,院子干干净净,菜地里长着许多蔬果。
“你女儿过得还不错,衣食不缺,家境殷实,婆婆也不是刻薄之人,有福气啊!”
妇人听了心里欢喜,连连谢过,忙奉了香火钱去大殿供桌那边。
如此这般,解了半晌的签,山上香客渐稀。
学院的钟声响起,日暮降临。
舒阳伸展腰身,来到殿外,望着西斜的太阳和惊起的飞鸟长出一口气。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山风吹动,衣袖翻飞。
青丝胡乱拍打着少年的脸颊,想要劝他快活一些。
隐去身形,舒阳踏上飞剑追夕阳而去,
御剑乘风,岂不快哉?
半山腰,正在往上走的老妇人不经意间看了一眼日头。
身边结伴的香客以为她担心来不及回家,就笑道:“晚了也不要紧,住一晚明天再走。”
“就是啊,这里饭食不免费,可价钱低的很,又有油水,还有加了鸡蛋和糖的糕点,松松软软的,最适合咱们这个年纪的人吃。”
老妇人中午在海天楼吃了面,挎着篮子一路往翠微山走,路上遇见不少香客,别人见她也挎着篮子,只以为她也是。
大家一边说着话一边上山,倒十分有趣。
“鸡蛋和糖可是稀罕物。”老妇人听见旁人这么说,不由附和了一句。
“是啊,等闲时候可舍不得吃。”
“也就云侯庙肯拿来施舍我们这些老东西。”
老妇人笑呵呵跟她们闲话,随着众人一起上山,不再往西看。
舒阳一口气飞了三百里,直快到青云州金霞真人那边,才堪堪停住飞剑。
看夕阳远去,他又折身回程。
心里估算着感情进度,考虑什么时候拉扯鱼线。
这个度要把握好,既要让他下饵,又不能让他觉得鱼跑了,失去钓鱼的兴致。
正思考着,脚下隐隐有妖气浮现。
若是按以前的性子,他肯定要去看一眼。
但现在……
算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剑光下落,舒阳悄悄出现在了崎岖的小路上,打量正在与三人周旋的妖怪。
这妖怪是只一米多长的大老鼠,看起来像袋鼠,因为它是直立起身子出手的。
两只前爪乌黑发亮,不断挥舞着,抵挡对方的攻击。
但寡不敌众,对面三人都有法器,而且武功不差。
“我与你们无冤无仇,你们别逼我杀人!”
老鼠渐渐体力不支,口吐人言开始威胁。
从头到尾它不曾使过自己的本事,只凭肉身抵挡,眼下再不使,恐怕要被这几人打死。
“哼,孽畜,有本事就尽管使出来!”
三人中的年轻女子语气轻蔑,在她看来,这老鼠精必死无疑,哪还有什么手段。
另外两个男人一位年长,另一位与她年纪相仿,听见她嚣张的话微微不满,却也没说什么。
毕竟优势在我,不必客气。
“这是你们逼我的!”
老鼠咬牙切齿,发出吱吱的声音。
丛林里顿时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仿佛有无数小东西奔来,三人心里顿感不妙,连忙急攻,想杀掉老鼠赶紧走。
但,来不及了!
无数老鼠涌来,幽幽地看着三人。
“我说了,那人不是我杀的,我只是偷吃些油,你们非要赶尽杀绝,别怪我不客气!”
老鼠左支右挡,对面三人一言不发,下手越发用力,想在鼠群扑上来之前打死这只老鼠精。
“吱吱吱~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