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
刘全福领着几个阴魂穿戴整齐,甲胄明亮,站在自己曾经住过的房间门口。
这里以前是放柴火的,后来刘一虎找借口跟他分开睡后,就让他住在了这里,再后来,就迎回了那个女人。
想想自己这辈子,挺不值的。
沦为这家人干活赚钱的老牛,临老了,被一脚踹开。
恐怕,即便没有那个女人,他们也会想办法踹开自己吧。
回忆了会儿从前,等宋家三兄弟缩在柴火堆里睡着后,刘全福从腰间取出一个小布袋,对着熟睡的三兄弟撑开。
三人怀里骤然一亮,又很快熄灭,三片像镜子一样的鱼鳞穿过衣物飞进布袋里。
刘全福扎紧口袋一使眼色,身后几人取来三面普通的铜镜给这三人塞进怀里,然后消失在原地。
河岸边,白天还有人样坐在庙门口的老头,此刻现了本相,躲在自己连通河水的井里,舒舒服服眯着眼。
忽然,老鲶鱼睁开眼睛,巨大的嘴巴半张,小眼睛里满是错愕。
紧接着,扑通通,井面荡起水纹。
三枚鳞片落入水里。
“真特娘的小气,不管人家死活,还不准劳资管,三五个孩子算什么?又没吃你三五十……”
老鲶鱼嘟嘟囔囔,伸手召回自己的鳞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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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天光放亮。
舒阳早早结束修炼,下山办事,
马博文和张氏今日回乡,再晚两日陶子安两口子也要走了。
将军庙能有如此顺遂,离不开陶子安和马家的支持,自然不能不表示一下。
从香炉里掏出一串铜钱,抖了抖香灰,取了十二枚出来,又把剩余的放回去,继续蕴养。
这十二枚铜钱分了四份,用红绳编着,铜钱崭新铮亮,虽埋在香灰里许久,但却像是刚打出来的新钱一样,看着就讨人喜欢。
“哎呀,多谢将军,多谢小舒庙祝了。”张氏喜气洋洋地接过钱,忙叫人取了个香囊来装起来。
马博文那边已经塞进怀里,慎重地放在了贴身的一层。
送完东西,舒阳也不多留,嘴上说着不耽误他们出发,就起身开溜。
他托徐先生给将军写的新传记快好了,现下有时间正要去看看,合适的话就找说书人推广一下。
徐家院子在南城,位置不好。
南边的山太高,遮了不少阳光,夏天潮湿冬天阴冷。
舒阳进门时,徐家大伯母正拎棍子追打孩子,看见有外人来了,才不好意思地丢掉棍子。
“小舒庙祝来了,外头冷,快进来坐,景元在西屋呢。”
说话间,得了空隙的孩子一步三跳地蹿出门,找人玩耍去了。
“伯母好精神,身子可康健着。”
“嗐,早晚让这群不省心的气死,还是你们刘海听话,思远也是好孩子。”
笑着闲话两句进了屋,徐景元拖着不利索的腿也走出来了。
“你们说话,我去给你们倒杯水喝。”
徐家大伯母乐呵呵的去了厨房,舒阳和徐景元进了西屋。
西屋里出来靠窗位置一张床,还有张书桌,里侧还摆了一张床,看样子是给家里孩子住。
舒阳想了想徐家的人口结构,不由感叹拥挤。
徐家大伯母老两口,加上他家大儿子两口,徐景元,还有四个孩子,大些的都有十五岁,该议亲的年纪了。
就这么挤在三间房里,也真是不容易。
“你看看,这是书稿,当朝该避讳的我都避讳了,神仙精怪方面我知道的不多,要请将军过目。”
徐景元在书桌上找出一叠厚厚的手稿,递了过来。
之所以说找,是因为他桌上除了各种书籍,还有许多明显是孩子的作业,从歪七扭八到稚嫩清秀,各种笔迹都有。
舒阳还没打开看,耳边已经响起了一声:“可。”
得,人家已经看过了。
当即也不再看,又放回桌上,笑道:“将军已经看过了,先生写的极好,另外润笔之事,还请先生不要推脱。”
之前没钱的时候,舒阳是想按正常市价,再打个折啥的。
如今庙里还有九百多两,徐景元这边住的紧巴,生活条件想来也不怎么样,再打折的话多少有些不当人了。
“不可不可,将军仁慈,庙祝亦有善行,我只不过费些笔墨,为县里穷苦百姓感激将军,有什么颜面收润笔呢?”
徐景元连连摆手,狰狞的脸上满是羞愧之色。
当初他还误会将军庙与那些贪心的庙一般无二,如今整个冬天,从粮食到棉布,再到现银。
小舒庙祝始终如一,不曾多取。
“徐先生莫要推辞,若是庙里难以维持,您不开口,我也会厚着脸皮请先生方便则个,减免几分。
如今庙里并不缺钱,粮食和棉布堆不下,都在隔壁院子存着,您就不必推辞了。”
舒阳态度诚恳,不似作假,徐景元更加不好意思了。
凭他的文采,是不必活的这么辛苦的。
哪怕毁形破相,也可以写些话本供人消遣,赚些润笔养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