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道:民不举官不究。
这句话褒贬不一。
喜欢它的人认为民间的小摩擦小矛盾,不需要官府来插手。
不喜欢它的人认为,这是封建制度下官员渎职懒政的表现。
陶子安自认为是个不错的父母官,整顿吏治,约束衙役,秉公办案,用商户们的孝敬拿来给手下发补贴,出云县已经从满目疮痍,逐渐有了几分生机。
只要保持这个势头,出云县兴盛起来,指日可待,他的升迁之路也会更加顺畅。
“大人,门外来人求告,说有厉鬼作乱,为害乡里。”
陶子安正规划回乡后要拜访的故友,院里的门子领着个衙役进来了。
听到厉鬼作乱,他的眉头微微一皱,暗忖道:自从将军下山,也未曾听过有什么邪祟作怪,哪里冒出来个厉鬼?
莫非……
“他是西峰村来的吗?”
“回大人,正是西峰村,自称宋二木。”
陶子安闻言不由冷哼:“有将军时时看顾,哪有什么厉鬼,定是胡言乱语,乱棍打出去,若西峰村来人不是来投案自首的,不必再报!”
衙役应了一声,小跑着往前院衙门里去,抡棍赶人。
与此同时,还有一个人跑到了渡口附近的河神庙。
天色有些晚了,河神庙里香客稀疏,宋三木探头探脑埋进庙门,大门口的老头子抬眼瞥了瞥。
“你有灾啊!”
忽然响起的声音吓了宋三木一跳,左右看看才发现,是那个面无表情的老头子在说话。
“老人家,我找庙祝,何庙祝。”
宋三木没有被老头子的话吓到,他知道这里面的门道,毕竟他也跟城里的几个混子熟识,所以点名要找何庙祝。
“他被河神大人罚了,在大街上腾空甩了几圈,现在还在床上躺着起不来,不见客。”
老头子一脸的不屑,靠在门边不说话了。
宋三木闻言一愣,被河神大人罚……
神明降罪,原本赐下捉鬼驱邪的本事也不知有没有收回,这可如何是好。
风吹过,一阵腥味扑鼻。
宋三木顺着腥味看去,源头正是那个大门口的老头子。
一瞬间,宋三木忽然明白了什么,连忙赔笑脸,讨好着老头子,把村里的事说了一遍。
老头子往后仰仰脖子,把宋三木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心里有了主意。
面上仍是淡淡的,用一种事不关己的口吻说道:“岸上的事去问庙祝,与我有什么干系,城里不是有将军有县令,怎么不找他们?”
宋三木听到岸上两个字顿时大喜,猜对了!
果然是河神大人的手下,在这儿看庙嘞!
于是态度愈发恭敬起来:“老丈,实在是那鬼厉害,我们一路出来了三个人,他们分别去请了将军庙和县衙,只有我想着咱们河神老爷法力无边,最是怜悯百姓,所以才到这儿来了。”
听到还有其他两家,老头子眼皮一耷拉,又不说话了。
任凭宋三木怎么哀求都没用。
眼看天就要黑了,从城门口方向过来两个人,只不过一人被搀扶着,走路不太利索。
“老三,可有见到何庙祝吗?”年纪大些的远远便喊起来。
宋三木一回头,正是他的两个哥哥,宋一木和宋二木,给老头告了声罪,连忙跑去那边。
老头子微微抬起眼皮瞥了一眼三人头上运势,心中冷笑不已,又看了看那两人的子女数量,嘴角不禁流下一丝腥臭的口水。
伸长舌头把下巴的水渍舔干净,又闭起眼,等那三个人来求自己。
不多时,兄弟三个快步走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齐声哀求道:“老丈救命,可怜可怜我们吧。”
老头子耷拉着眼皮不说话,三人把村里能许的全许了,几乎要三代为奴,对方还是一言不发。
三人渐渐的泄了气,跪在那哭了起来。
见火候差不多了,老头幽幽叹了口气,无奈道:“唉,也罢,本不该我管这事,但你们哭的实在可怜。”
宋家三兄弟连忙磕头道谢,就要拉着老头往回走,老头又是一摆手。
“区区小鬼,就不必我亲自去了,另外,你们刚才许的那些……”
他话略微顿了顿,方才还满口许诺的三人眼中闪过为难,但一想到宋寡妇的可怕,三人又立刻应允。
“不必了,这些东西我用不上,河神老爷也不至于让你饭都吃不饱。”
宋家三兄弟喜出望外,激动的连连磕头,嘴里不住的感谢老丈,感谢河神老爷。
“我这里有三面镜子,可以给你们驱鬼,用完你们还我就是,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三人欣喜之色一僵,随即满口应下,心里却止不住的打颤,不要钱粮供奉,也不要香火,那这是……
老头见三人上套,咧开嘴笑了起来,密密麻麻的小牙齿杂乱无序,亏得没人看见,不然要吓个半死。
“我年纪大了,一个人觉得寂寞,看你们几个子女众多,不如每家送我一个当干孙可好?”
方才还满脸堆笑的三人顿时垮了脸。
只觉得膝下泥雪慢慢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