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筠呢?”
回想了一下,回来的时候确实在寝室里见过房筠,人怎么突然没了?
付子衿“嘘”了一声,示意她们别说话。
寝室里的灯光明亮,安静下来以后,3号床上传来低低的抽泣声,三个人傻眼了,你看我,我看你,都不敢说话。
金欢喜无声地递上去一包纸巾。
抽泣声停了。
帘子拉开,一段称不上特别的故事,甚至可以说司空见惯。
房筠生在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父母都是工人,有一个弟弟,不太亲近。
“那你为什么哭呢?”费秋彤嘴没个把门,大大咧咧说了出来。
房筠抹了抹眼泪,说那个教官和她爸爸长得很像,都会打人,今天军训回来之后,父母给她发了消息,叫她少花点钱。
其实家里称不上穷,只是都供给了弟弟。
三个人同时沉默了,她们都是在“爱”里长大的小孩,没有房筠这样的遭遇,有同情,有怜悯,有愤怒,但无法感同身受。
金欢喜突然明白,她今天为什么主动想当鱼了。原生家庭对房筠来说如同沼泽,不逃离就会一步步深陷,最后被吞没,唯有离开,是唯一的出路。
那她呢?金欢喜举一反三。如果有一天,她坦白,父母要求她放弃付子衿,她能割舍任何一方吗?
即使她能割舍,付子衿呢?
热恋期的当下,金欢喜不得不面对一个问题:父母和恋人谁更重要?
付子衿察觉到她在看她,伸手牵了过来。
金欢喜心里踏实了许多。
或许每个人都曾被困在网里,区别只在于,为何要逃出去。
只要付子衿不松开手,她绝对不会放手。
第32章 小草
寝室里的灯闪了一下,灭了。
房筠都顾不得哭了,裹着被子缩在床上,颤颤巍巍地叫她们的名字。
金欢喜尴尬地掏出手机,被白光闪了一下眼睛,划拉划拉,发现寝室欠了电费,不多,0.1元。
付子衿和费秋彤凑过来一看,也是无言。
真是抠搜,就欠了一点点,“啪”一下,灯就没了,连点反应时间都没有。
四人寝的特别就在此处,她们得事先交一笔电费进去,不然电费一到负数,就是两眼一抹黑。四人因为刚来学校,这会儿用的还是上一届留下来的微薄电费,只能说感谢学姐,竟然还勉强撑了一天。
房筠坐在床板上,看着被光照得脸色惨白的金欢喜,小嘴一耷拉,嗫嚅了会儿,在众人着急的神色中又哇哇大哭。
黑不溜秋的,还有点吓人。
桌边的三个人也怕了,紧凑在一块,三双手以诡异的姿势纠缠在了一起。
话说回来,房筠的遭遇不能更惨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
上头是偏心的父母,下头是昂贵的电费,后头还有一个将来吸血的弟弟。
人呐,为什么活着呢?
交了电费,下边三个人挤在床底,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眉目间交流了数十句话,临到头,却只干巴巴挤出一句话:“别难过。”
伤心的时候,最是需要安慰,最是无需安慰。房筠拉上帘子,压抑的哭声全进了被子的耳朵,只剩呜咽,却响彻在三个人的心间。
到了早上,房筠神色平静,正常地跟着她们吃早餐,到了中午,房筠吃得更多,餐券的用途发挥到了极致,金欢喜都怀疑她是不是报复性饮食,到了晚上,房筠早早上床,再没发出第一晚的笑声。
成绝版了。金欢喜一时感慨,差点被付子衿一脚踹下床。
一连数日,三人每天都要偷摸观察房筠的心理状态,生怕她做傻事。
到了这种无能为力的时候,只能求助大人了。
在付子衿的建议下,金欢喜找了盛朝夕,能说的都说了,盛朝夕听完,也只是点一点头。
“知道了。那你想要怎么做?”
皮球猝不及防被踢了回来,问的人反而懵了。
“那肯定要帮她啊。”
要是我知道怎么做,我还来问你?
盛朝夕站在树荫下,脸上忽明忽暗,她似乎很讨厌太阳,又往后靠了一点,鞋跟几乎靠在了台阶上,完全淹没在阴影处。
“世界各地都有这样的人,只要生,就会有,你想怎么帮呢?”
她的眼睛里只剩平静,波澜不惊。
“拉她出来。”金欢喜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冷静,生命就在身边,难道放任她落入深渊吗?有的人很可能就差那一下。瞧见盛朝夕冷漠的脸,还是抿了抿嘴,“我只是想知道怎么拉她。”
言下之意,就是不需要你帮忙。
“呵。”
盛朝夕似乎笑了一下。
“真正能救自己的只有自己,无论什么时候。”盛朝夕摘了教官帽,朝脸上扇了扇风,别过脸,盖上脸,脚尖一转,朝着一个方向离开了,末了,还留下一句,“小草会自己生长。”
“走路不看路!小心摔倒!”金欢喜朝她喊了一声,根本没听清她的话。
但盛朝夕走得笔直,似乎不需要担心。
回去以后,付子衿还很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