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的人顿时被这声音吸引了目光,看清来人之后,推金山倒玉柱拜倒在地,齐声见礼。
林山倦收了表情,提着衣服的下摆,欲语还休,最后只憋出一句:
“祁照眠,我的衣服,又毁了……”
侍卫们大惊失色,赶忙捂了耳朵,生怕这传闻中心如蛇蝎的长公主,因为自己听见她的名讳就丢了命。
岂料长公主不但没生气,反而笑吟吟地走过去。
毕竟这么多人看着,她就算做点什么亲密举动,也是表现给旁人看的,没什么不妥。
于是她依着自己忽然冒出的冲动,摸了摸林山倦的脸:
“无碍,本宫再给你买就是。”
嗯,确实好摸。
她收回手,指尖隐藏在袖子里回味软绵的触感,生出想再捏一次的念头。
林山倦原本还准备退开,听她说给自己买新衣服,直接改退为进。
躲什么躲?人家这么大方,摸摸脸怎么了?
审讯就算到此为止,老鸨知道的内容有限,危急关头想必也说不出更多,不如叫她自己在牢里想清楚再问。
林山倦带着祁照眠来到自己前几天将就的空房间,暂时换上放在这儿的一身官服。
她穿紫色颇显贵气,深紫色的官服更衬出她几分肃穆沉稳。祁照眠就这么看着她换,只是个外袍,也没有什么。
林山倦边穿边问:“怎么一大早就过来了,有什么事吗?”
祁照眠翘起嘴角,晓儿会意,将食盒摆在桌上,笑吟吟解释:
“昨儿殿下久等,您没回来,今早上殿下十分惦记,一大早就叫把早膳带来,生怕您饿着呢!”
祁照眠原本只是想让她把东西放下,再暗示一下和自己一起吃,没想到晓儿叽里呱啦说着一大堆。
尤其是说得好像自己见不着这个人就寝食难安似的,低声斥责:“多嘴。”
晓儿缩回来,顺着她承认错误:“奴婢多嘴。”
林山倦感动极了,也看不出人家本来就因为晓儿的话不好意思,非要求证。
“公主等了我一晚上啊?真的啊?”
祁照眠默不作声,绷着不承认。
林山倦瞧她这刻板的模样更开心了,主动坐近了些:“那我今晚上早点回去。”
祁照眠吸了口气:“本宫不曾像晓儿说得那般,至于留门,不过是打消陈嬷嬷的疑虑罢了。”
虽然留了一晚上你也没回。
晓儿都没说留门,你自己怎么还说出来了?
林山倦忍着笑意,估摸着是公主殿下不好意思承认,瞬间升起金丝雀的自觉:
“我知道!就是这样!是我昨晚上想你想的睡不着呢。”
这人怎么什么话都张口就来?旁的事分明都实事求是,怎么这荤话张口就来,不假思索?
祁照眠转过脸:“是吗,想必驸马昨夜奔波一夜,还有时间想这些?”
怎么又叫驸马了?
林山倦小心瞧着她的脸色:“那我没想?”
祁照眠飞过来一个想把她赐死的眼神,林山倦一个激灵,拿起一块小点心。
“这当然是假的啦,公主殿下尝尝这个。”
祁照眠深呼吸,意识到自己似乎有些……反常,她接过,自己咬了一口。
还好,配着粥吃刚合适。
“平时见驸马乖觉温煦,今日一见,才知道原来驸马审讯的手段也是不错的。”
林山倦揣摩着话里的赞赏是真是假,良久感慨:
“你不知道,对付坏人呢,你只有让他们觉得你比他们还要狠,还要残忍,他们才会低头。因为他们的基因里,总有一种叫欺软怕硬的东西。”
祁照眠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哦?驸马从何得知这样的道理?”
林山倦一顿,干脆坦白自己的身份。
她不相信祁照眠这样谨慎的人会一点不查自己的背景,且自己一直以来也没有刻意隐瞒自己曾是杀手的事实,她应当多少也有猜测。
在聪明人面前试图蒙蔽欺骗是不明智的,只会增加两人之间的隔阂。
林山倦不想和祁照眠有隔阂,虽然一开始她是为了早日完成任务才想方设法拉近关系,但相处下来,她更能体会到祁照眠的不易。
她能做的没那么多,最力所能及的,大概就是在时间的堆积中无声告诉祁照眠——她可以防备任何人,但不用防备自己这个枕边人。
她不会对她不利。
“从前我没说,现在我说,我以前,是个杀手。”
突如其来的坦白叫祁照眠有一瞬间的愣怔,她看着林山倦,后者眼中是少有的认真。
“我所知道的,都是命换来的道理。有别人的命,也有几次差点成了我自己的命,不沾血的道理,哪会被人记得那么深刻。”
她说得平平淡淡,祁照眠却心尖一跳。阳光被窗格分割成一格一格的温暖落在林山倦身上,她把生死说得这么平淡,祁照眠该忌惮的,却无端觉得此刻的她独具魅力。
以往她觉得林山倦不着调,觉得她藏得深。可现在,她窥探到属于林山倦的过往,忽然意识到另一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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