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亏锦瑟回神快,侧身躲过李静仪的巴掌。
心中厌烦至极,忍不住皱眉,“老夫人还在,李姑娘如此咋咋呼呼,就不怕人笑话吗?”
李静仪在家被骄纵惯了,平日来侯府,老夫人也疼爱她,更无人敢得罪她。
锦瑟一个卑贱的婢女,胆敢躲开她的巴掌,还当着屋中婆子丫鬟的面教训她!
“好你个贱婢!”
她胸腔翻涌怒火,面目狰狞,喝令丫鬟:“来人!按住她,给我狠狠地打!”
这具身体身份低微,可锦瑟也不想被李静仪折辱。
她上辈子对人宽厚,从未打骂过下人,府中众人都敬重她。
老夫人虽因为她没有子嗣对她多有不满,却也认同她治家的手段。
很早就将侯府交给她打理。
她不信,老夫人会眼睁睁看着李静仪这般蛮横胡闹。
双膝跪下,她平静目视李静仪,眼中未见半分怯意。
“宣平侯府向来以宽和仁善被百姓称赞,老夫人和先夫人待下宽和,从未打骂。奴婢不知错在何处,让李姑娘如此愤怒?”
轻柔的声音一字一句,句句有理有节,让老夫人也不禁也多看了她两眼。
先是搬出侯府名声,又奉承了自己和过世的那位。
若自己再不说话,就成了包庇侄孙女儿,不顾侯府名声的老糊涂。
如此聪慧,怪不得能成为灿哥儿唯一留下的女子。
老夫人心中赞许,放下汤匙,拦住李静仪,“好了,多大点事,值得你放在心上?你眼下该好好准备成亲的事才是。”
李静仪本来对锦瑟气愤到了极点,突然听老夫人说起婚事,顿时脸色一喜。
锦瑟一个贱婢,什么时候都可以对付。
但她和灿哥哥的婚事,断然不能耽误。
她一脸娇羞,跺了跺脚嗔道:“姑祖母。”
锦瑟虽有胆识,也有理有节,但到底落了李静仪的面子。
老夫人虽不责罚她,却也没说让她起来。
锦瑟明白自己的处境,不再多言,安静跪在一旁。
没跪多久,高灿走了进来。
老夫人见是他,脸上未见多少喜色,淡声吩咐:“给侯爷备一副碗筷。”
“灿哥哥,你来啦。”
倒是李静仪,方才还没退去红晕的脸颊,此时泛着更加俏丽的嫣红,一脸喜色迎上来,将高灿拉到身边的位置。
高灿给老夫人见了礼,便安静喝着碗中的肉羹。
两人客套犹如陌生人,根本不像一家人。
锦瑟有点儿诧异。
当初,是老夫人选中高灿,主动提出过继高灿到大房名下。
宣平侯府爵位在大房,这么做,便是确定让高灿袭爵。
还以为老夫人是因为喜欢高灿才会选他,如今看来,不是这样的。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时,便听老夫人对高灿道:
“再过些日子,便是你母亲的忌日。你为她守孝六年,也全了这一段母子情分。”
“你如今也不小,等忌日一过,该将婚事提上议程了。”
从别人口中听到死去的自己,锦瑟心情复杂。
抬眼看向高灿,见他眉头紧锁,瞧着并不高兴。
她对高灿了解不多,但记忆中,他是个恭谦守礼的人,也不知为何用这种态度对老夫人?
高灿将碗中最后的肉羹吃完,放下碗,用帕子压了压嘴角,这才道:
“那日孙儿去扶风观,遇上青云大师,道是孙儿命中带煞,克死了亲长。”
“母亲与孙儿的情分虽浅,却是被孙儿连累才去世,孙儿若不为她尽孝,便是娶妻生子,也逃不过天煞孤星的命。”
他在胡说什么?
锦瑟饶是猜想了许多,却怎么都没想到,高灿竟是因为她的死感到自责?
突然有点不知所措,没想到竟是自己耽误了他。
老夫人脸色有点青,显然是没想到高灿狠起来,连自己都咒。
什么克死亲长的话,她不信。
若和尚道士的话能信,前些年她求神拜佛,怎么不见将她儿子的命给求回来?
“荒唐!”
手中白瓷碗重重落在桌面,老夫人难见的威严。
“这种鬼话日后不许再说,你的婚事不是你一人的事,我宣平侯府绝不能无后!”
高灿神色淡淡,脸上未见惶恐,仍是恭敬道:“此事孙儿日后会给老夫人交代。”
“灿哥哥,我才不在意什么天煞孤星,我只想嫁给灿哥哥。”
李静仪方才还一脸娇羞,听了高灿这般狠心的话,眼眶通红,怨恨又委屈。
那短命鬼是灿哥哥什么狗屁母亲?
不过当了灿哥哥一年名义上的母亲,凭什么要让灿哥哥为她守孝,耽误了灿哥哥的婚事?
高灿心意已决,见李静仪伤心,语气和缓了些,
“你不必如此牺牲,我会和你父亲说清楚,京城好儿郎多的是,相信你父亲会给你寻一门好亲事。”
李静仪傻眼了。
明明姑祖母找她来,是想让她和灿哥哥亲近些,再趁机提婚期的事,如今怎会变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