畅和院里向来随意摆放着各式的新奇物件儿,昭示着院落主人的跳脱性格,往日里谁来这儿都会驻足片刻观望一会,可今日却无人有空多看一眼。
吉祥和如意二人的眼睛此刻全都肿成了核桃,却像两只凶狠的狼崽般死死守在齐月宾榻前。
直到看见匆匆赶来的胤禛和宜修时才泄了分力气,二女连连磕头求胤禛宜修救救自家主子。
宜修跌跌撞撞走到塌前,看着面前气色灰白的齐月宾直接愣住,吐不出半句话来。
“怎么回事!你们怎么照看的主子!”
胤禛怒气上涌,直接甩飞了手上的一串佛珠,吩咐苏培盛取令牌速速去宫里请太医回来。
府医跪在一旁恨不得找根绳吊死自己算了。成福晋这脉象一摸就知是油尽灯枯之相,他就算长了两个脑袋也不敢说出口啊,只能跪在地上说自己学艺不精等太医来了。
宜修执起齐月宾的手腕把了片刻,脉象微弱到仿佛随时会消失,宜修的手不受控制的抖了起来。
“怎么可能,她向来身子康健,怎会如此,定是,定是有人害她!”
胤禛虚虚扶起宜修,眼前的女人两眼通红,面色却要比一旁昏迷的齐月宾还要白上三分,他都怕一个转身宜修也当场倒下。
宜修死死抓着胤禛的衣袖,求王爷为齐月宾做主,定要彻查全府,她绝不信一场风寒会把齐月宾病至如此,定是有她没察觉到的阴司手段!
突听一阵嘈杂越来越近,只见年世兰发丝凌乱直接掀起旗装下摆大步跨了进来,身后还扯着两个好悬背过气去的老先生。
“快!我让哥哥去请了回春阁的坐堂大夫来,快叫他们给成姐姐看看!”
正在努力喘匀气的大夫扶帽准备行礼,胤禛摆手让他们赶紧先去查看齐月宾的病情。
二人轮流上前把脉,又对视一眼,等看到跪在一旁抱着药箱瑟瑟发抖的府医时就知道坏了菜了,这回是摊上大事儿了。
……
等苏培盛带着太医赶回府里时就看到一旁规规矩矩跪了三个抱着药箱的人,苏培盛心下顿感不妙。果不其然,太医仔细号脉后摇了摇头,只能对着雍亲王叩首请罪。
“王爷恕罪,成福晋…脉如雀啄,连三五至忽止,良久复来。恕微臣无能……”
哪怕胤禛又请了其他太医轮流诊断,最终的答案却都是隐晦提及成福晋也就最近这几日的光景了。
出嫁的怀瑜跑回了雍亲王府,连在宫里读书的弘晖都跟皇玛法告了假守在府里,宜修更是守在齐月宾床前轻易不肯休息,而后院众人向来也很喜欢这位明朗大气的成福晋,都纷纷拜佛抄经为她祈祷。
……
成福晋薨逝已满百日,雍亲王府却依旧不见丝毫喜色,府里各处依旧是素条条的。
胤禛想起太医诊断时说的:成福晋当初遇刺伤及内里时就有碍寿数了,旧疾未愈外表又看不出来,一场风寒诱发出了旧伤,才导致她彻底……
“她是为了救我,唉。”
自己的第一个女人,向来无甚心计,为救自己伤了身子才导致膝下无子,现下又早早去了。胤禛在心里给齐月宾套上一个又一个光环,层层滤镜下只觉她是这世上最圣洁不过的女人。
宜修只觉得他这番作态令人作呕,却又嫉妒胤禛有足够的理由大张旗鼓的怀念她,而自己只能去畅和院里静静坐着,心里想着什么却无人能说。
……
康熙六十一年底,皇上缠绵病榻,不久驾崩,九门提督隆科多携众大臣遵守遗诏,尊四皇子胤禛继位,次年改元雍正。
雍正登基后亲拟旨意,封乌拉那拉·宜修为皇后,赐住景仁宫。封年世兰为华妃,赐住翊坤宫。封……追封原侧福晋齐佳氏齐佳月宾为懿贤皇贵妃,其女封为固伦公主。
雍正元年,先帝百日热孝后,皇后乌拉那拉氏与太后乌雅氏以后宫子嗣稀薄为由请命选秀,帝几经推拒后方才同意。
宜修知道外面那群汉臣天天上朝时候蹦起来参自己不孝,但那又如何?想借此机会送自家姑娘进宫的老臣们都坐视不理,难不成那群御史还敢冲进这后宫把自己拉下去不成?
剪秋默不作声给主子递上秀女名册,想到前几日自家主子娘娘疯到跑去了寿康宫,愣是把太后薅出来一齐劝皇上选秀,就更是不敢言语。
(太后乌雅氏:?选什么秀啊!她们克我!都克我!诶诶宜修你别拽我啊有话好好说!)
作为新皇登基的第一场选秀,皇后拉着华妃砸了大笔的银子下去办的好生热闹,络绎不绝的秀女从全国汇聚到京城。有不想女儿入宫告了病的人家都被皇后暗里敲打过,今年的秀女少一个都不成!
宜修出门前灌了一大碗参汤吊着精神,端坐高位定定的看着众多秀女轮番上阵。
一身清丽的甄嬛与沈眉庄诉着悄悄话,感慨着非选秀之年竟还会有诸多秀女,小小的花园里险些站不下这么多人。
“传——安陵容,易冰清,江如琳,戴莹,刘莲子,戚思琴六人觐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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