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夜叉引走石头之后,我缓缓走进竹楼。
那家伙居然没在睡觉,挺让我吃惊。
睡三秋回过头来,看着我,并不说话。
“不管怎样,枉死城的事我都得谢谢你。”
说着把我买的一瓶酒和几个小菜摆在桌子上。
睡三秋说道:“你之前说的没错,是我连累了雪晴,救她出来理所当然。”
我给他倒上酒,不再提雪晴。
转而说道:“能跟我讲讲枉死城的事吗,我听说你在那里待了很久。”
他摇了摇杯中酒,没有喝。
“你还是回去吧。”
次日,无常殿内。
“小子,这可是我花了十两银子买的,你看看,怎么样?”
我看了看范无救手里的高仿美人图。
“大人,我实在不懂得欣赏这些东西。”
范无救说道:“谁让你欣赏了,我听说这画上的人是你媳妇儿,我是让你看看这画得像不像呀。”
“像,挺像的。”
范无救连连点头。
“那就好,看来十两银子没白花。”
我实在不明白,连黑无常都如此崇拜的一个人,怎会在枉死城中困了那么多年呢?
“小子,你没事儿的话,我听说东城街新开了家包子铺,那肉包子又好吃又实惠,你去帮我买几个吧。”
“大人,其实我有件事想要请教你。”
“啥事儿呀,你说。”
“我听说睡三秋进过枉死城,是真的么?”
“嗯?你问这干什么?”
“没,就是好奇嘛,那包子铺还没开门,我晚点再去帮你买吧。”
范无救点了点头。
“说起睡三秋,那可真是太可惜了……
很早之前,酆都城里有一个忆盈楼,和酒楼戏院差不多,那里面,有五绝,睡三秋就是五绝之一。”
“五绝?哪五绝?”
“琴师张千,舞姬苏雪儿,老旦文昌,说书人方猴,还有一个画师王玉楼。
这五人,在弹、跳、唱、说、画五个方面,独领风骚,酆都城中无人能出其右。
五绝每晚坐台忆盈楼,表演各种绝技,那时忆盈楼光是一张门票就要五十两白银。
有的权贵看高兴,听欢喜了,一掷千金的打赏,那也是家常便饭。”
我听得出奇。
“酆都城还有这么个地方,那么现在忆盈楼没了吗?”
范无救叹息着摇头。
“五绝都进了枉死城,那场子哪里还撑得住。
那年一殿秦王爷做寿,花重金请五绝到王府表演,本来一切都好好的。
结果画师王玉楼在给王妃画像的时候,就因为多看了王妃一样。
秦王爷不乐意了,此后没多久,五绝都以莫须有的罪名被送进了枉死城。
说到底,他们只是权贵的玩物,即便红得发紫,惹到了十殿王爷,也只能是认栽。
我都不记得五绝在枉死城中关了多久,后来好像是卞王爷吧,他因为酷爱字画,十分欣赏王玉楼。
说通了秦王爷,勉强把他放了出来。
王玉楼虽然重获自由,但此后完全是变了个人。
成天不是喝酒就是睡觉,彻底颓废了,还改了个名儿,一睡三秋。
在忆盈楼的时候,睡三秋一夜能画出几十幅佳作。
可出来之后这将近一百年,他总共也就画了三幅。
前两幅还是迫不得已为王爷画的,最近这一幅,也就是你媳妇儿了。”
听范无救这么一说,我似乎明白了。
当年其余四绝受到睡三秋的牵连,被打入枉死城,可最后偏偏只有睡三秋出来了。
他这是在逃避。
“行了,时间不早了,快去买包子吧。”
这晚我回到家,发现老鼠街外停着一辆华丽的辇轿。
走近一看,只见门外又站着几个遣魂使,另有几个像是卞王府的人。
我心道大事不好。
“你们想干什么?”
一个八字胡的矮个子男人说道:“没什么大事儿,前几天王妃不是买下了睡三秋的画么。
就是想过来看看,那画中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美人儿。”
那轿帘子拉开一条缝,传出一个清冷的女人的声音。
“看上去很一般嘛,真不知道睡三秋是怎么想的。”
我忙说道:“我们就是普通的小百姓,自然不能和王妃的美貌相比。”
“还有点自知之明,既然如此,伥管家,给我划烂她的脸。”
“遵命。”
怅管家从怀里掏出一柄匕首,邪笑着走过来。
我赶紧护住雪晴。
“王妃,雪晴美貌不如你,你何必还要这样!”
“正是因为她不如我,我那日盛装出席,睡三秋却看都不看我一眼。
岂不是说我连这丑女都比不上?
我划烂她的脸,留她一条命已经算很仁慈了。”
我用三叉戟拦住怅管家。
“小子,你敢违抗王妃?
区区夜叉鬼,你觉得你有几个脑袋掉的。”
我咬着牙,冷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