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人轮番劝说,面孔阴沉的李嗣兴,终于微微点了点头。 “好吧,既然众将皆是这般意见,那本将也不好拂了众意,就姑且一试吧。”李嗣兴咬了咬牙,沉声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现在我等既要干此大事,就要先好生商议一下,到底要如何行刺,方可最终成功。” 五人随即聚在一起,开始在烛光下,窃窃私语地细谈这见不得人的反逆勾当。 他们其语喁喁,低沉细密,没有人能听清他们到底在谈什么,只有夜风从窗外呼啸而过,好似无声的叹息。 而在此时,已然梳洗完毕的朱慈煊,在自家居所的内室中,与王从敬、刘震、那仑三人,一道聚议密谈。 本来,现在的居所,仅有朱慈煊与王从敬二人居住,但朱慈煊在梳洗完后,简单随意地吃过晚饭,便立即派了手下,去把在景线城西驻扎的刘震与那仑,一齐唤了过来。 相比这一路上的风尘芝顿与跋涉之苦,朱慈煊现在更为关注,接下来自己要面对的重大事宜。 五人一齐坐定之后,朱慈煊开门见山地对众人说道:“各位,实不相瞒,这入夜时分,把各位叫来这里,实是有要事相商。” “哦?殿下有何要事?尽说无妨。”刘震立即回道。 朱慈煊轻声一叹:“孤今天看晋王这般状态,病体沉重,人物憔悴,整个人倒是有如风中之烛。孤只怕,万一晋王不豫,其手下兵马却是难以维续,将要分崩离析了。” “既然监国这般认为,那为何今天晋王要把兵马托付予殿下,殿下却推托不要呢?”那仑皱眉发问。 朱慈煊苦笑一声:“那仑,你没看到一旁世子李嗣兴以及其余众将的眼神么?孤当时若是答应下来,轻易就要了这兵马统管之权,只怕李嗣兴马思良等人,当场就要与孤翻脸。这样一来,岂不是敌寇未至,咱们自己倒是先内讧么?” “太子殿下说得是。我等初来乍到,人物不熟,再兼对其部下全无了解,如何可轻易接下如此烫手的山芋!以在下看来,太子今天没有答应晋王,乱趟这股浑水,实是明智之举呢。”王从敬一旁附合。 刘震亦叹道:“确实如此。接管晋王全军兵马一事,何其重大,牵涉的将领官员又何其之多,不慎重行事,只怕多有叵测之忧。太子这般应当,倒还是颇为妥当的。” 见这二人俱是认同自己的做法,朱慈煊轻声一笑,又叹道:“不瞒各位说,孤心下除了对晋王病势十分担忧外,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是何感觉?”刘震忙问。 朱慈煊目光幽沉:“孤感觉,很可能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李嗣兴、马思良、胡顺等人,要瞒着病重的晋王,开始对孤下手了。” 他此话一出,众人皆惊。 “太子何出此言?”刘震一脸惊讶:“难道说,李嗣兴他们,还有胆量行刺殿下不成?!” 朱慈煊点了点头,脸上泛起一丝苦笑。 “有道是利令智昏,这股混蛋是有胆量做出来的。因为他们害怕,下次晋王若再次提出要由孤来统管全军,若是孤出言答应,这位世子想要继续统领全军的愿望,就要彻底落空了。这样一来,他与马思良等人,失却了这兵马统领之权,断然不可接受。这些心怀鬼胎的将领,他们更愿意把孤当成一个名义中的上级,一个傀儡般的上司,却绝不愿意让孤来分取他们的实际权力。因此,为了避免夜长梦多,避免横生枝节,他们必须赶在晋王再次向孤提出请求之前,对孤痛下杀手。” 朱慈煊轻叹一声,声音愈发低沉:“而他们一旦成功得手,孤这个最大的威胁自此解除之后,你们这些孤的剩余部众,则自然而然要被他们吞并消化。甚至更可悲的是,他们接下来,还要做出更加无耻的事情来。” “更无耻的事情?太子之意是?” “就是说,他们极可能除掉了孤,又吞并了尔等之后,便会带领全部的兵马与人员去投效清廷,以求保全自己的前程与富贵。以孤看来,此为必然之势也。”朱慈煊的脸色陡地冷峻:“就算他们为了顾全晋王颜面,也顶多会拖到他过世之后,就立即率部降清。所以,在他们动手之前,孤必须要做好自保的准备。” “太子打算如何自保?”那仑在一旁发问。 “孤的打算,自是要加强戒备,不给他们下手行刺的机会。除此之外,则是要去寻得一块属于孤自己的地盘,离开这危险重重的景线城,不再与他们搅和在一处,方是保身存命的最佳之举。” 朱慈煊说以这里,又是幽幽一叹:“李嗣兴等人要行刺孤,要谋害孤,但孤其实并不害怕他们。而是孤觉得,在大明已如风中之烛的危急关头,大明的诸位将士,还要继续内讧不已,自相攻伐,才是最令人叹息痛愤的悲剧啊!毕竟,若是我等为了争权夺利而自相攻伐,最终的受益者也只能是清虏了。而大明的诸多内斗,自清虏入关以来,一直持续到现在,何尝有过半日停息!而我大明,大片的疆土沦丧,大批的军兵覆亡,无数的百姓沦于腥膻与血火之中,都不能让这些勇于内斗怯于对外的将领与官员为之警醒改变,又是何其令人悲哀令人扼腕!而这般令亲者痛仇者快的愚蠢举动,竟还要在这里加以实施,孤之心下,实是有如刀割之痛矣!” 朱慈煊这番叹息之言,令众人俱是沉默。 整个内室中,各人俱是垂首无言,只有一片粗重的呼吸声。 “那太子殿下将来,却是想去何处寻得一块新地盘呢?”终于,还是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