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时到了!”刑如意说着,将新娘子的盖头放了下去。
一对儿鸳鸯,相互守望,静静地卧着。
“姐姐。”新娘子慌张地叫着,伸手握住了她的。
新娘子的手很冰,指尖儿青葱似的,还泛着一丝青色。
“不必慌张。”刑如意拍拍新娘子的手,说了句:“万事有我呢。”
那双手犹豫着慢慢放了下去。
“如意姑娘,一切就拜托了!”
说这话的是新娘子的父亲,他眼中带着一丝担忧,脸上含着笑,背微微躬着,做出谦卑诚恳的模样。
“辛大人放心,我一定会将小茹安全送到。”刑如意回以微笑,扶着新娘子站了起来。“小茹,与你父亲倒个别吧。”
“不必不必,只是出嫁,又不是回不得娘家了。茹儿啊,你放心,待过些日子,我与你母亲便去李家看你。”
辛大人连连摆手,不曾看到穿着新娘服饰的女儿身子略僵了一下。
辛小茹福身,说了句:“女儿走了!”
辛大人嗯了两声,背过身去。目光撞上站在门外的辛夫人,原本还想要红一红的眼眶顷刻间恢复了原状。他快步走到辛夫人身旁,与她并肩站着。待站好之后,才小声地问了句:“怎么不见芸儿?”
辛夫人似不大高兴,只淡淡瞅了辛大人一眼,回道:“你心中还有咱们的芸儿吗?”
“夫人这话说的,我最疼着的不就是咱们的芸儿吗?”
“说的好听,这李家上门求亲的时候你这当爹的心里可就只装着你的茹儿。”
“夫人误会了,我这不也是为咱们的芸儿考虑吗?论年纪,这芸儿比茹儿小那么几个月,哪有长姐还在家中候着,妹妹就先出嫁的道理。论姻缘,这李家虽是新贵,可毕竟是续弦,说出去也不大好听。芸儿是你我的心头肉,我哪里舍得她去受这种委屈。再说,这京城里的风波你又不是不晓得,这李绅虽不错,他那个娘却是个惹不得的。咱们芸儿娇贵,若是碰上这么个婆婆岂不委屈。你仔细想想,我说的这些可有道理?”
辛夫人琢磨了一会儿,脸色终于好转了些。
“事到如今,我还能说什么。不过咱们芸儿的婚事,你可得放在心上,左右不能比茹儿差了。”
辛大人连连点头。
此时,刑如意正扶着新娘子打从他们跟前走过。红盖头下,辛小茹的嘴用力抿着,眼眸低垂,让人看不到她隐藏着的情绪。
李家,府里府外都布置地喜气洋洋,只是这喜堂让人看了总觉得有些奇怪。
新郎官儿李绅的母亲,李老夫人坐在右侧,左侧空着的椅子上却摆放了一个灵牌。看上面写得名字,这灵牌应是李绅父亲的。
这新娘子入门,拜公婆是应当的,却没有听过哪家刚入门的新娘子在喜堂上就要拜公公灵位的。来观礼的宾客们虽觉得奇怪,却也都是私下小声议论,明面上都是说着吉祥好话,露着应酬惯用的虚假笑容。
刑如意和狐狸作为新娘子的娘家人,也站在观礼的宾客中。狐狸一如往常,眼里只瞧着刑如意一个人,刑如意则半眯着眼,脸上挂着与其他宾客一样的虚假的应酬的笑容。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的时候,站在李绅旁边的冬梅却发现新娘子的喜袍旁似乎又多出一双脚来。她一手端着茶盘,一手揉了揉眼睛,再细看时,那双脚不见了。她以为那是观礼的宾客的脚,可当夫妻第三次互拜时,那双脚又出现了。
那是一双女人的脚,脚上还穿着绣花鞋,鞋面上的绣花还有些眼熟。
冬梅又仔细地瞅了瞅,忽然记起,那双鞋是夫人的鞋。
夫人,不是眼前这个刚刚进门的李夫人,而是李绅休掉的那位前夫人。
在李绅还没有成为李大人,李老爷的时候他曾娶过一个乡下女子做媳妇。冬梅入府的时候,那位夫人还没有被休离。她远远的倒是瞧见过两回,长得不算好看,但性子似乎还好。
有一回,冬梅去给老夫人送东西,刚到门外,就听见里头老夫人在用一种极其恶毒的言语骂人。冬梅是洛阳人,自小听的,说的都是官话,而老夫人用来骂人的却是她们当地的一种方言。冬梅没有听过,但隐约也能辨听出几个词来。过了会儿,一个妇人低着头从老夫人的屋里出来,碰见冬梅,似乎想要抬头打个招呼,奈何老夫人似有些不过瘾,又从屋里追出来,冲着那个低头的背影又骂了几句。
过了没多久,老夫人就以前夫人不会生养为理由让老爷将她给休了。老爷倒是与老夫人争执过两回,可每回都以老爷的沉默告终。再后来,冬梅就没有见过那位夫人了。
等冬梅醒过神儿来,新郎官儿已经牵着新娘子往新房的方向去了。冬梅下意识地追了几步,却被老夫人给喊住了。
她抱着茶盘回过头,用极低的声音问:“方才……老夫人可曾瞧见什么不寻常的东西没?”
“什么不寻常的?”老夫人皱眉,瞧着冬梅:“你放心,我允诺你的事情自然不会忘了。待绅儿过了新婚之期,我便让他将你收到屋里。虽说只是个妾,可若你肚子争气,在这府里站住脚也不是什么难事。”
停了片刻,老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