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尔森实在忍不住用法语骂了句脏话。
他想,上帝真是无情,否则怎么会这么折磨一对互相爱着对方的情侣呢?
长长吐出一口浊气,他抬手看了眼腕表上显示的时间,便道:“嫂子,我先走了,就不在这里打扰你了。”
他看得出来,林思意现在适合一个人呆着,她是个坚强的人,他继续在这里呆着,她就永远不会完全放纵自己去发泄内心的痛苦。
所以,他很有眼力地动身离开。
正如威尔森猜测那样,林思意的确不会在有其他人存在时完全崩溃,但送别了对方,等对方的车子消失在黑夜中,她在人前还能硬撑的坚强尽数消失,整个人顺着大厅的大门无力滑坐在地板上,然后她用双手捂住脸,任由眼泪不要钱地往下滑。
这样无声崩溃了好久,直到天边隐隐翻出鱼肚白,林思意考虑到肚子里的宝宝,这才站起身。
回到一楼客房,她在蒋东政的床边躺下,侧身凝视着他睡着的模样,抬手虚空在他立体的五官上空描摹着。
似是要将他的模样一寸寸牢记在心。
可,她本来就将蒋东政的模样印在了心里啊,她并不需要描摹,她需要的是……蒋东政长长久久陪伴在她身边。
然而,这注定是她的痴心妄想。
一年时间,三百六十五个日日夜夜而已,她能拥有他的日子太短了。
而这一点点时间,蒋东政还要推开她。
林思意轻轻磨动牙齿,恨不得咬住蒋东政的胳膊,发泄她心中对他推开她这件事的愤怒。
但一切行为到最后只化作一声沙哑的,“混蛋。”
低声骂完,她小心翼翼地握住他的手,和他十指相扣,闭上眼。
翌日,高悬于空的阳光倾泻而下,穿透窗帘,落到床上一双璧人脸上。
在不知不觉间,两个人已经由手牵着手变成蒋东政长臂一伸,将林思意揽入怀里,相拥而眠。
蒋东政醒来后看到怀里的人,晃了晃神,又看到所处的客房环境,眉头一锁。
发生了什么?他脑海中刚浮现出这个问题,一连串醉酒后的记忆便随之而来。
该死。
他脸色黑沉,心头懊恼,他都对林思意说了些什么!
林思意睡得不深,可以说非常浅,蒋东政稍微动了一下,她便陡然睁开眼,慌忙偏头看向蒋东政。
蒋东政发觉到林思意的动静,同样偏头,顿时,两个人视线相接。
一双布满血丝的红肿眼眸撞入他的眼中,他清晰在林思意的眼睛里看到了痛苦。
嗡——
蒋东政耳畔发出一声嗡鸣。
敏锐如他,顿时意识到林思意知道了一些不该知道的事情,但他的记忆告诉她,昨晚他虽然说了些不该说的话,但最关键的内容,他没有因为酒精麻痹而尽数吐露。
林思意看出了蒋东政眸内一闪而过的疑惑。
她直截了当地告诉他,“我都知道了。”
她看起来还算是平静,但蒋东政看到了她攥紧的手掌,手骨发白,血管外凸。
蒋东政喉结滚动,削薄的唇动了动,却什么话都说不出。
他索性放弃开口,慵懒勾了勾嘴角,垂眸握住林思意的手,将她的手指一根根掰开,不让她再紧紧握住。
皮肤触碰贴合,属于蒋东政的温度传递给林思意,林思意的眼泪不受控地滚落,吧嗒落在蒋东政的手上。
眼泪是温的,蒋东政却觉得很凉,先是手背,然后一路蔓延到手臂,到左胸口心脏的位置。
他再维持不住嘴角的弧度,薄唇拉成一条平直的线,肃着脸反握住林思意的手,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林思意吸了吸鼻子,推他,不让他抱,哭坏掉的嗓子干巴巴地发出带着哭腔的低声,“抱我干什么?你不是应该把我推开吗?有多远推多远那种!”
蒋东政听不得林思意干哑的声音,他不用思考就知道她现在的嗓子有多疼。
不,他否认掉,不可能只有嗓子疼,她现在整个人都是痛苦的。
当爱一个人到了某种程度,看到对方痛苦,自己也能感同身受这份痛意,蒋东政现在就是这样,林思意痛苦,他只会更痛。
他无声地收拢双臂,将林思意抱得更紧。
林思意挣扎累了,不再乱动,或者说, 她并不是真要推搡挣扎,她只是用这种方式宣泄她对蒋东政的不满!
如今发泄出来,她便静下来,甚至张卡手臂,抱住蒋东政,在他耳边说,“你抱我抱得这么紧,我就默认你不会再推开我了,你没有异议吧。”
她微微昂着下巴,语气听起来有点强势,但蒋东政只会觉得她像只没有安全感的小猫,小心翼翼地伸出柔软的爪子轻挠他。
他的心软成一滩水。
可他不能自私,不能给出林思意想要的的答案。
此时此刻,他心中已经产生一个念头,既然林思意知道了他的情况,那么,让她忘记就好。
并且,需要让她尽快忘掉,否则,她多记一天,就会多痛苦一天。
正好,前阵子他控制不住感情,忍不住对她好,已经背离了他让她恨他的计划,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