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年县的南庄子,阳光炙烤着大地,知了的叫声此起彼伏,在静谧的空气中显得格外聒噪。
梁真赤裸着上身,古铜色的肌肤上汗水淋漓。
他正弯着腰,用力地挥舞着锄头,一下又一下地翻着田地里的泥土。
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上滚落,滴落在干燥的泥土中,瞬间便被吸收殆尽。
“呼……呼……”
他停下手中的动作,直起腰,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谁能想到,堂堂梁家二公子,竟然会有在田间挥汗如雨的一天。
想当初,他锦衣玉食,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别说干农活了,就连走路都懒得多走几步。
可如今,他却被梁辰发配到这鸟不拉屎的南庄子,日日与锄头、泥土为伴,过着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
想起来还真是讽刺啊。
梁真苦笑着摇了摇头,但眼中却并没有多少怨恨,反而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释然。
刚开始来的时候他什么都不会,大伙让他干活他也不会干,也放不下身段。
可当那种前所未有的饥饿感传来的时候,本能的保命意识,让他不得不低下头,跟着庄子上的农户开始学习干活。
刚开始虽然还有点生疏,但几天过后,就能有模有样的跟着那些农户一起干活了。
这段时间以来,他每天天不亮就要起床下地干活,一直到日落西山才能休息。
虽然辛苦,但却让他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充实感。
以前在京城的时候,他整日里无所事事,除了吃喝玩乐,就是想着怎么算计别人,日子过得浑浑噩噩,毫无意义。
可现在,他每天看着自己亲手种下的蔬菜一天天长大,看着鸡鸭在自己精心照料下膘肥体壮,心中就会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成就感。
这种感觉,是他在青楼里挥金如土也无法得到的。
“或许,这就是梁辰那小子想要教我的吧?”
梁真喃喃自语道,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
他不得不承认,梁辰的手段确实高明,只是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就让他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以前的他,骄奢淫逸,目中无人,总以为自己高人一等。
可如今,他才明白,那些所谓的荣华富贵,不过是过眼云烟。
只有脚踏实地,自食其力,才是真正的生存之道。
尤其是当他看见一户户阖家欢乐的样子,他忽然明白了什么是家庭了。
他爹是户部官员,娘亲是丞相之女,外公是丞相,姨弟是皇子。
看着光鲜亮丽,富贵满堂,可却充满了阴谋算计。
哪里还像个家。
而这些他平时看不起的泥腿子,却每天都能挂着笑脸。
活得轻松无比。
让他彻底幡然醒悟了。
从现在开始,他再也不用刻意去讨好谁,也不用去为了满足谁的期望去做各种自己不愿意的事情。
“那小子,是在以德报怨吗?”
梁真苦笑着摇了摇头,心中对梁辰的感激之情更甚。
“小梁子,您在说什么呢?”
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梁真回头一看,只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农正笑呵呵地看着他,手里还提着一个水壶。
“老刘头,你怎么来了?”梁真笑着问道。
老刘头是南庄子上经验最丰富的农夫,这些日子对他来说帮助甚大。
“嘿嘿,这不是看你小子干活太辛苦,特意给您送点水嘛。”
老刘头说着,将手中的水壶递给了梁真。
梁真接过水壶,咕咚咕咚地喝了几大口,这才感觉喉咙舒服了一些。
“谢谢您啊,老刘头。”梁真感激地说道。
“谢啥谢,都是应该的。”
老刘头摆了摆手,看着梁真,眼中满是欣慰,“小梁子,您真是变了,变得比以前懂事多了。”
梁真闻言,尴尬地挠了挠头,没有说话。
“以前你刚来的时候,那可是眼高于顶,谁都瞧不上,老汉我那时候还担心您会吃不了这苦头呢。”
老刘头继续说道,“可没想到,你竟然坚持下来了,而且还做得这么好,真是让老汉我刮目相看啊。”
“老刘头,您就别笑话我了,我以前那不是不懂事嘛。”
梁真不好意思地说道,“现在想想,以前的我真是太混蛋了,做了那么多错事,真是丢人现眼。”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小梁子你能有这份觉悟,老汉我就放心了。”
老刘头欣慰地拍了拍梁真的肩膀,“我相信,你家里的人要是知道你现在变得这么懂事,一定会很欣慰的。”
听到老刘头提起自己的家里的人,梁真的鼻子一酸,眼眶有些湿润了。
是啊,他有多久没有见过自己的父母了?
自从被梁辰发配到这南庄子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回过梁家,也没有见过自己的父母。
他不知道父母现在过得好不好,也不知道他们是否还记挂着自己这个儿子。
尤其是梁辰,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跟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