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可能微乎其微。他现在得了植物人常见的病,面临是否做手术的选择。”
“做手术和不做手术会怎么样?”姜午秋紧张地抓紧笠舟的手。
“做手术会延缓这些病症,但有极大可能保持昏迷,也就是维持植物人状态。如果不做手术……他可能会醒来,也同时伴随着死亡的极大威胁。”
姜午秋的眼泪来得猝不及防。
她死死捂住嘴,努力不让哭声从指缝溢出来。
笠舟也没有忍住,红了眼睛,“午秋姐,想让你去看他,只是我的私心。但我本来并无意打扰你现在的生活,很抱歉,我没有过多考虑到你。”
姜午秋摇着头,眼泪止不住地流。
笠舟给她拿来几张纸巾,轻轻擦着她的眼泪,“我哥,在有限的人生里,只爱了你一个人。我只是……每次想到这,就总忍不住想找到你,想让你去看看他,哪怕……只是一面。但是午秋姐,真的没有关系。我想,在我哥的角度出发,他一定会希望你幸福。前两天,我见到你孩子了,他很可爱。我相信,午秋姐你会幸福的。”
姜午秋死命摇着头,好容易咽下去放声痛哭的念头,开口就是:“我要见他……小舟,我一定要见他,我要见我的远涯。”
笠舟把她抱在怀里,也忍不住流下眼泪,“好。什么时候,你方便了,你就联系我。我带你去见他。”
姜午秋呜呜咽咽的,在她的肩头使劲点头。笠舟稍微安慰了她,看她情绪实在是不太稳定,就多陪她坐了些时候。
“小舟,你让我准备准备,我过两天就联系你。”
“嗯。”
笠舟特意把她送到楼下,又让周怡开车送她回去。回去的时候,她在电梯口正遇上出来的赵时亭,她简单打了个招呼就要走,对方却突然拉住她手臂,“你哭过了?”
她侧过头,“没有。”
“撒谎。”赵时亭拽紧她手臂,“发生什么事了?”
“没有事。”笠舟有些心烦,只想快点脱身,甩了甩他的手,没有挣脱。
“到底什么事?”
“放开我!”她突然发怒,瞪着眼睛,“我说过我没事。”
“我不信。”赵时亭也跟她执拗上了,脑子里不断回想起李喆跟他说的话。
“你不信?”她冷笑,“你现在不信了?几年前你怎么就信了呢?现在你在这里拽着我跟我说不信,你觉得还来得及么?”
她就是有把话语变成刀子的能力。赵时亭颓然地放开手,语气无奈,“对不起。”
“赵时亭,在你不知道你到底对不起我什么的时候,把这句话省着吧。”她走开时的高跟鞋声音,仿佛戳在了他心上。这是赵时亭第一次觉得,也许从前那些越走越远的互相折磨,是他的错居多,是他没有给她足够的安全感吗?
也许曾经,有很多次,她是一个人在角落里偷偷哭泣的吧。而他从未像今天这样注意到她发红的眼眶,并为此执拗地要得到一个答案。
年轻和爱,难道只能背道而驰?
下班后,笠舟独自到了中心医院。白日里,陈铮岩和她说过,今天家里要聚餐,不能陪她去医院。
她径直到五楼,换了衣服进icu病房,又像个唠嗑小老太一样坐在旁边跟张远涯聊天。最近,他的眼珠子一直有动,手指的动作也越来越明显。纪医生说了,这是苏醒的征兆。相信只要再坚持与他说话聊天,情况会越来越好。
但这种“好”总是蒙着一层阴霾的。
笠舟花了很长时间去接受,甚至在很多时候,她要借助翻阅那些曾经她嗤之以鼻的心理学书籍来获得自欺欺人的效果。她需要很多个别人来告诉她,生命的意义在于体会和过程,而不是像死了一样地活着。
与张远涯说了很久,她长叹了口气,轻轻把头抵在床沿。
好一会,她突然感觉到头顶有一股微弱的力量在摩挲着她的头发。笠舟心跳如擂鼓,可以感受到那只手轻微的力量,却有些害怕,不敢抬头去确认。她抵着床沿默默地哭了,像一个孩子,委委屈屈地叫道:“哥……”
直到她感到那只手不动了,她才满脸泪地抬起头,床上的人还闭着眼睛,但手却是整只都在动,还能轻轻捏着她,虽然力道很微弱。
她抓着他的手,贴近自己的脸,“哥……”她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能一遍遍叫他。
他是可以听到她说话的,因为那只手从最初的摩挲,变成了拍她。像从前晚上她睡不着的时候,他会带着一本童话书坐在她床头,一边拍她,一边给她讲故事哄她睡觉。后来,这个拍她的手势,就成了他安慰她的专属手势。
笠舟又喜又悲,又哭又笑,惹得站在外面的纪东白一阵动容。从他站着的角度看去,病房里的白灯光好像在这个瞬间变得有些柔和,那只枯瘦的大手与那个痛哭的女孩成就了最温馨暖人也最撕心的场景。
他忍不住掏出手机,把这个画面拍了下来。
好一会,张远涯似是很累,手的动作慢慢停了,眼珠子也不再转,又一次归于沉寂。笠舟看了眼还在起伏的心电图,稍稍平复了自己的心情。走出病房的时候,她带了一眼房间里新出现的机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