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阴沉沉的,昨夜起了风,不知从哪里吹来了一片乌云,早早醒来的裴小孩看天色不好赶紧把猫装进篮子,准备快点带它回去,净慧却决定再留一日。
裴小孩戳在她面前不动弹。
净慧:“云散了就走,这么阴的天赶路,万一下雨了,可不是好玩的,你要是生了病还要喝药。”
裴小孩嘟囔:“喝就喝。”
净慧:“可师父不想喝。”
师徒俩大眼瞪小眼半天,裴小孩泄了气,把南瓜重新塞回母猫怀里,然后坐在屋檐下的小杌子上,眼巴巴的看着天。
凉风把夏日的暑气都吹散了,有点舒服。
裴珠看她坐在哪儿,也拿了个小杌子过来,吱呀一声坐在她旁边:
“小孩看什么呢?”
裴小孩:“看云。”
云散了,就能回去了,她不爱在别人家待着。
裴珠和她想的压根不是一回事儿,兴致盎然的说:“看云啊,干娘小时候也爱看云,你看那朵云像什么?”
“像云。”
裴珠的胳膊揽着她的肩压下来,有点沉,裴小孩矮了一点点,眯着眼答道。
裴珠哭笑不得,伸出手在虚空中描摹着轮廓:“是像兔子呀,你看那是耳朵,这是头。”
裴小孩:“它连身子都没有。”
裴珠说:“身子藏在云里呢,这需要一点幻想。”
她都这样说了,裴小孩就幻想了一下:“我觉得它可能是个烤兔头,熟过头了,就被人扔了,身子还好好的,正起锅烧油准备下锅呢。”
“呃……”裴珠心情复杂的咧咧嘴,瞟了眼屋子里的净慧,趴在小孩耳边悄悄问她,“你想不想吃炒兔肉?很香的。”
裴小孩一下坐直了身子,懒洋洋的样子一扫而空,特别郑重的点点头:“想!”
裴珠一听就乐了,小声道:“你跟我来,我悄悄带你去。”
裴小孩:“那不行,我得和师父说一声,你等我下,我马上就回来。”
“哎……!”裴珠一个没拉住,就看她跟个兔子似的三跳两蹦进了屋,一颗心瞬间提到嗓子眼了。
她刚刚……是不是拐带人家小尼姑去吃肉来着?
她要是说她是说着玩的,人家能相信嘛?
裴小孩在亲娘那里化缘,时常会化到肉,在庵里师父也会煮鸡蛋给她吃,但在别的地方,大家都当她是正经的小尼姑,从不乱喂她,这些干爹干娘也不熟悉她的本性,自然也和别的人一样。
所以当裴小孩和师父说完,跟她走到兔笼边上时,裴珠还有些恍惚。
“所以……你只是剃了头,穿着僧衣,但并没有出家?”
“是呀,我现在还可以吃肉,但等我受戒之后,做了真正的尼姑,就不能了。”
裴小孩不爱当尼姑,可是她从小就在为了出家做准备,她早就接受了这个安排,只是每次吃肉都很珍惜。
裴珠问她想不想出家,她也是如实说的。
裴珠本就想收养她,这会儿听她亲口说自己不想当尼姑,三分意动,也变七分了。
她就知道,这是她的孩子,当初她就该一把抢过来,跳上车就跑的,要不是那个死男人拦着她,她们母女何至于骨肉分离这么多年!
裴珠热切的目光粘在裴小孩身上,让她有点发毛,她硬着头皮,又啃了几块肉,这才依依不舍的放下筷子。
裴珠捏着嗓子,柔声道:“吃饱了嘛?”
裴小孩:“饱了。”
“饱了就好,看你这小脸脏的,你来,娘……干娘帮你擦一擦。”
裴珠把娘亲两个字咽回去,一边告诫着自己不要心急,一边打湿了帕子,细致又温柔的帮裴小孩擦净了脸上的酱汁,心道:
呜呜呜,真干净,我果然适合当她娘,她好乖,乖的我脾气都好了。
裴小孩:不是自己洗的,感觉好怪啊,湿漉漉的,她没在我脸上画王八吧?
反正裴小孩要是有这么好的机会,她是忍不住的。
肉已经吃完了,裴小孩就想走了,还想倒碗水照照脸,可裴珠正想和她好好近乎近乎,哪里肯放她,绞尽脑汁的想到一个好法子:
“干娘教你编小兔子好不好?”
蒲罗村,蒲罗就是用蒲草编的筐,这个地方以此为名,自然是有缘故的,一则是蒲草多,二则是四面环山,中间下凹形似蒲罗。
这地方许多人都会用草编东西,可以哄孩子,也可以卖些钱补贴家用。
刘家每年都会赶在秋收后收一批,和粮食一起拉到府城和县城去卖,不赚什么钱,只是看在乡里乡亲的份上,有时卖不出去,还要倒搭一些,也怪闹心的。
裴珠最近看账本的时候,发现比起筐,那些哄孩子的玩意儿,卖的似乎更好些,她就想着自家编些今年试一试,要是卖的好,明年就少收些筐,多收些玩具去卖。
裴小孩对不会跳也不能吃的草兔子没什么兴趣,可刚吃了人家的肉,也不好拒绝,只好陪她玩了。
天上开始打雷下雨时,裴珠正教她编兔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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