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在后宫里漫无目的的走着,他哪里都不想去,他只想回永和宫去。
“皇上,皇上哎,您慢着些走啊,您等等奴才啊。”梁九功终于忍不住,出声喊着皇上。
他越喊,皇上走的越快。
就只见,御花园里,玉树临风的年轻帝王一阵风似的飘过鹅卵石小路。
身后大内总管首领太监一只手拎着个拂尘,一只手捂着一侧肋下,弓着身子跟在后面跑。
更后面是一众举着仪仗、抬着龙辇的小太监人仰马翻的跟在后面跑。
“皇上,皇上,前面是惠嫔娘娘曾举办见梅宴的地方,皇上可要去坐坐?”梁九功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精神,果断的出卖了惠嫔。
皇上已经走过了清瑶亭,听梁九功如是说,又几步退了回来,打量着四四方方的亭子,问道:“就是这个亭子,让乌雅贵人险些被人诬陷?”
梁九功顿了顿:“是。”
梁九功的本意是转移皇上的注意力,正巧路过清瑶亭,随口说了一句,哪曾想皇上这也能联想到乌雅贵人。
不管如何,皇上肯停下来了就好。
梁九功捂着肚子轻声喘息。
皇上左三步右三步的走了几圈,指着清瑶亭:“这亭子位置不好,建的不好看,改日让内务府工匠来推了重建。名字也不好,让内务府重新择了名字来选。”
“皇上。”梁九功斟酌着用词,小心翼翼禀报:“这亭子,它拆不得啊。”
皇上回过头看他,一脸的不满,就等着梁九功说出一个合理的理由。
梁九功咽了一口唾沫:“皇上,军需浩繁。”
梁九功说一句,偷瞄一眼皇上越来越黑的脸色,又补了一句:“民力唯艰。”
见皇上不说话,梁九功又补了一句:“暂停先皇后陵寝修建。”
见皇上要发火,梁九功赶忙又快速的补了一句:“乌雅贵人前几日奉了太皇太后的懿旨劝谏的,皇上采纳了。”
皇上心中憋了一股郁气:“去寿昌宫。”
皇上走的更快了,梁九功在后面跟的叫苦不迭。
承乾宫里,佟仙蕊沐浴更衣之后,鬓边簪了朵水仙花,穿了件水红色凤穿牡丹轻薄纱衣,略施粉黛,粉面桃腮,正倚窗坐在贵妃榻上含羞带怯的望着窗外,时不时的回头问一句绿意:“快去瞧瞧,皇上表哥可来了?”
绿意往外看了看,回道:“想必皇上被政务绊住了脚,不若娘娘先行用膳?”
“本宫等着皇上表哥一同用膳。”佟仙蕊继续望着窗外。
她坚信皇上今晚会来承乾宫,比起钮祜禄氏那个闷葫芦,自己这个表妹应是最合心意的。
妃,贵妃,皇贵妃,皇后。
她要像姑母一样,成为万人之上的皇后。
“娘娘”庄嬷嬷走了进来,欲言又止。
“嗯?怎么了?”佟仙蕊回头。
“皇上皇上他他去了,去了寿昌宫了。皇上身边的魏珠小公公来说请小主早些安置吧。”庄嬷嬷吞吞吐吐的说完了话。
“什么?”佟仙蕊勃然大怒,走下榻,一把拂掉了桌子上的菜饭。
“怎么会?皇上表哥怎么会到那个贱人处?”佟仙蕊继续发疯:“一定是那个贱人勾引皇上表哥,快来人,给本宫更衣,本宫要去撕了那个贱人。”
“娘娘,娘娘啊。”庄嬷嬷上前抱住了佟仙蕊:“好娘娘,您听奴婢说啊,这是在宫里,不是在咱们府里,您可不能再随心所欲了。”
绿意在佟仙蕊出声的一刹那就遣退了屋子里的人,并关了门窗。此刻也跟着劝:“娘娘别急,咱们来日方长。”
“本宫怎能不急?今日是本宫与皇上的洞房花烛之夜,若皇上没来承乾宫,不出明日,本宫就会成为这满皇宫的笑话,你让本宫如何不急?”佟仙蕊有些听不进去话,一心只想着去把皇上拉来承乾宫。
绿意倒了杯热茶端给她:“娘娘,咱们不能自乱阵脚,为今之计便是去打探一下皇上为何没来咱们承乾宫,是否是中间出了什么变故。
皇上今日不来,想必心里对娘娘定是有所愧疚的,皇上今日不来也好,咱们靠着这份愧疚便可以站稳脚跟。”
佟仙蕊渐渐的冷静了下来,抹了抹眼泪:“对,绿意你是宫里的老人,你去打探一番皇上表哥为何去了那个贱人处,若是有人从中作梗,本宫定要将她碎尸万段。”
绿意将手中的茶杯递给了庄嬷嬷,福身退了出去,还不忘嘱咐:“奴婢去去就回,娘娘可千万不要轻举妄动。皇上最是喜欢娘娘大度知礼了。”
佟仙蕊没吱声,绿意退了出去。
走在宫墙甬道的时候,绿意有一瞬间的后悔。
当初内务府派人去佟佳氏府邸的时候,她是使了银子、托了关系,才谋得的这份差事。
她本以为佟仙蕊是皇上嫡亲的表妹,佟佳氏又权倾朝野,而且佟仙蕊进宫便是妃位,日后前途定是不可限量,自己也可以跟着飞黄腾达。
谁料佟仙蕊是个跋扈恶毒的性子,宫女太监动辄打骂。
如今初初入宫,有些事还需要仰仗自己。
但也只有庄嬷嬷和自己的话,她能听进去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