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妍儿,答应我咳咳……”
半躺在床头的妇人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布满眼角纹的脸异常苍老,身体气血两虚,是不需要诊断肉眼可见的病态。
她已经病入膏肓了,如今只吊着那么几口气,干枯如柴的手紧握着在床前坐着的女子,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完整的说出了最后那一句话。
“以后……咳咳……要是见到你妹妹,一定……一定要杀了她。”
那只干皱的手垂落,人也随之倾倒在了女子身上。
……
耳边,似乎再次传来了娘亲临终前的告诫。
林妍默默喝完了药,放回了碗,看着那些人和来时一样的姿势往外走去,思绪逐渐飘散开来。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妍儿,我希望你能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我知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
此时,娘亲的教诲在脑海里响起,一遍又一遍。
林妍闭上了眼,呕意上涌,她一个没忍住全吐了出来,刚刚喝进去的药汁混着苦水一并落在了地上。
许是这段时间一直强忍压抑带来的后果,她吐到完全停不下来,像是要把整个胃都吐出来一样,呕到什么都吐不出来了还是难受,眼眶里涌出生理性泪水,红了一圈。
半晌,她才稍微好受一点,但身体还是很难受,喉咙吐到有了烧灼感,无精打采的瘫痪在床上,神情恹恹的。
林妍想,怀孕真是件让人烦心的事。
于是手按在腹部,起了杀心。
“啾啾啾——”
之前离去的鸟儿又飞了回来,停在被子上,鸟头左右摇晃了一下才站稳,似是不能理解主人在做什么。
“啾啾啾?”
它好奇的飞过去轻啄了啄林妍的腹部。
林妍挥手将它拍到一边,不耐烦道:“去做你该做的事,不要在我眼前晃。”
本来她就烦。
“啾啾啾……”
“啾啾啾。”
“啾啾啾!”
红羽冠随着它的动作在抖动,显然这只鸟的情绪现在有点激动。
“别叫了,滚远点。”
林妍抓住它,走下了床,直接朝窗户那抛了出去。
早说了不听,一天天的就知道叫。
叫什么叫,她知道了,不需要它再强调一遍。
“啾啾啾……”
那鸟有点儿委屈的叫了两声,随后扑腾着翅膀才飞走了。
“烦死了,傻鸟。”
还想她夸它。
林妍又不解气地踢翻了一个凳子。
最后她又道:“李玄霖也不是个东西。”
装什么不育?能生就能生,藏那么严实做什么?真是个狗东西!
这股情绪来得莫名其妙,一时堵在胸口挥之不去。
等林妍冷静下来后,深感后悔。
刚刚把那傻鸟赶走的行为太粗鲁了,这傻鸟记仇,下回恐怕要拖上一些日子才肯过来了。
不过也无碍,它刚刚告知的消息已经能让她确定自己接下去一段时间该朝什么方向调查了,而不是继续躺在这床上陪李玄霖玩那些五花八门的床榻招数。
“楚美人……”
“呵,倒是有点意思。”
她嘴角微微上扬,眼带讽意。
既然如此,这个孩子的事也无需继续瞒着了,她倒是要瞧瞧这后宫中会发生点什么。
余光瞥见地上那摊污渍,她撇了撇嘴,心想反正也该瞒不住了。
李玄霖还不至于傻到认为她只是吃坏了肚子,更何况他其实挺关心自己的,只是不善表达,唯一值得自己肯定的优点就是洞察力很强,特别会识人,能知贤善用。
和琅国位子上的那个……
林妍想到这人就烦,那家伙最好趁自己不在多去庙里祈祷祈祷这段时间琅国能无事发生,别整得到时候自己回去一团糟,还要帮他收拾烂摊子,到时候就别怪她弄死他了。
一个傀儡而已,她扶谁不是扶?
不听话就换一个。
……
下了早朝。
李玄霖就急匆匆赶往了揽月楼,因为听人禀报林妍在揽月楼闹出了一些动静,除了规定的喂药时间,其他人都没有资格敢随便进入,只能在外面守着。
一进去就发现她吐了,立刻就派人去喊了太医过来,来的是个年纪一大把的太医,满头稀疏的白发,一看就很有经验。
李玄霖扶着他进来,恭而敬之道:“麻烦了。”
“不敢……不敢劳烦陛下,老臣自己走就行。”
老太医连连摆手,婉拒了他的好意。
林妍将一切都看在眼里,眸子微沉。
果然,李玄霖能在做了残杀手足这种事后宣武国上下这么多百姓都还爱戴他是有道理。
他对自己的每一个臣民都十分有礼,从不摆君王的架子,做事沉稳,礼贤下士,怎么能不深得民心?
外面传他的无情主要还是指他对他后宫的妃子无情,一年到头都不去一次,夜夜宿在承乾宫批折子,不知为己考虑。
不过他不育这件事那些人也都知道,只是觉得是他太不贪图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