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是赵二哥打破了僵局,他在村部能经常听到一些最新政策,赵父也信他说的。
“小五说的没错,国家确有改革之举,已经试行了好几年,我们这里比较落后,表现的还不明显,不过南方已经在大力推广了,z府虽然没有明确鼓励,但是年初就说放开了,只不过没人敢尝试。”二哥沉吟一下说道。
“我说的不信,二哥说的总该信吧,而且做买卖也是凭个人劳动吃饭,不是谁想做就能成的。”赵峰赶紧接话。
“你又没做过,怎么知道能做成?”赵父显然退步了,也就不再追究倒买倒卖的事。
赵峰开始讲自己在县城的见闻,还拿出来在黄老板店里顺走的过期报纸,最大版面就写着改革开放几个大字,大哥接过来给大家念了一遍。
“说说你要做什么,是不是还需要不少本钱。”赵父听完问道。
“编织品。”
接着说了自己的初步设想,让会编制竹器的赵父趁农闲做农用器具,再找些老伙计一起,编好后赵峰负责去周边村里叫卖,顺道收购鸡鸭回来,等赶集时送到镇上卖,挣的都是辛苦钱。
听了赵峰的话,一家人也不反对,主要是不花钱,竹子山上多的是,无非出点人力,人手也好找。
“小峰,去村里叫卖,是不是太丢人了?到时候你怎么娶媳妇?”大嫂又提出顾虑。
“对呀,小峰,丢人的事咱不能干,老实种地也能吃饱饭。”赵母一听开始反对,这可是一辈子的事。
“娘说的对,咱家地多,老三老四又不在家,靠我们几个也忙不过来,你还是帮家里吧。”二嫂附和,每年地里活都是她们几个当主力,早有意见了。
“要不还是去读书吧?”赵父也动摇了,大哥二哥不说话。
“哪儿丢人了,吃不饱饭才丢人,穿补丁衣服才丢脸,看萌萌和阳阳身上穿的,都是从别人家捡来的,等他们上学了怎么办?萌萌,阳阳,想穿新衣服吗?”赵峰可不想听赵父说越穷越光荣,转而把重点转向小辈儿,这是全家的希望。
“想想想!”两个小家伙儿一脸懵懂,但是听到穿新衣服都很雀跃。
几个人无话可说,面对孩子们渴望的眼神,不由一阵心疼,最后默认赵峰去做生意。
家里不敢说家徒四壁,但也就维持温饱,吃油都是用筷子沾两下滴进锅里,一瓶香油吃一年还能剩小半瓶,过年炸油馍都是一半水一半油,据说这样省油,青黄不接的时候还得吃窝窝头,玉米糁煮红薯干是主要口粮;老黄牛是家里唯一值钱的大牲口,是赵父的命根子,谁也别想打主意。
路子定下来,悬在一家人心头的石头也算落了地,不管能不能成,至少这是一个好的开始,话题又转到村里的家长里短。
“村北头史大叔家的三小子史小三要说亲了,女家是隔壁乔庄的,媒婆说必须有三转一响,还得分出去单过,这几天可把三婶子急坏了,到处借钱,都借到我头上了。”二嫂又开始八卦。
“也找我了,不过咱家盖房子的钱还没还完,她没好意思张嘴。你借了吗?”大嫂接口。
“我也没钱,有钱也不能借呀,她家下面还有两个小子呢,这啥时候能还上;就史小五整天吊儿郎当的样儿,家里羊饿的咩咩叫,也不说去拽把草回来,这能指的上?”二嫂满脸嫌弃。
“我看也是,史小五过完暑假也不上学了,这能学好?”大嫂赞同。
“行了,兄弟多互相帮衬点,都能过得去。”眼见火要烧到自己家,赵大哥赶紧打断。
“就是,一天就知道嚼舌头根子,头发长见识短。”赵二哥也不高兴了。
“算算日子,咱家老三也到结婚年龄了,不过他在部队还能缓两年,到时候我和你娘想办法,不让你们出钱,老四有本事能顾着自己,小五还早呢。”赵父开口道。
“爹,我不是说咱家,就随口说说,咋就扯到小峰了呢。”二嫂赶紧解释。
“是啊,他家和咱家能一样吗?老大有工作,小嵘在村里干的也挺好,老三老四也都有出息,咱家不用发愁。”大嫂也解释。
这不解释还好,一解释更显得老五啥也不是了,赵峰只能暗自苦笑。
“今天就到这儿,你们也都回去收拾收拾睡吧。”赵母开始撵人。
老赵家过去并不穷,祖上也曾荣光过,就是赵峰的爷爷,人称赵连长,在抗战时担任民兵连长,又参加了抗美援朝,还立过功授过奖,可惜后来时局动荡,只能迁回老家,平反后给赵峰的大伯转成工人去了市里,赵父作为小儿子留守老宅,两家虽然是亲兄弟,但是很少来往,只有婚丧嫁娶和清明扫墓时能碰个面。
赵母心里是有气的,掏空家底供儿子们读书,结果没一个争气,老大读完高中死活不上了,就在镇中学当老师,老二高中没毕业也不愿意再读,老三读完初中报名去参军,老四不读书偷跑出去学技术,老五不学无术,一个比一个差劲,谁也沾不上老爷子的光。
虽然儿子多能多挣工分,但是盖房子娶媳妇也是很大花费,没想到后来公社取消了,儿子们成家结婚成了家里最大支出,赵母其实一直想要个女儿,结果最后又生了儿子,赵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