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心爱之人死在怀里,看着天崩塌在眼前。
身后匆匆的脚步声接近,靠近了却又迟疑。
柳品珏迟缓地半跪在萧玉融身边,握住了萧玉融的手腕,没有脉搏的跳动。
望着萧玉融静谧的眉眼,柳品珏抓着萧玉融冰凉的手摇了摇,“卿卿。”
柳品珏从来不会说什么温柔的话,因为他要做的事情总是很多。
他奔波于生计,利益与算计总会谋害人心底温柔干净的地方,他所做的一切几乎都跟利益挂钩。
偏偏对萧玉融有片刻真心,所以对于萧玉融,柳品珏更加不会无谓的客套。
正是因此,柳品珏的“卿卿”就意味着更多的东西。
只是萧玉融没有给出反应。
那一刻柳品珏的脑海里是空白的,他是多思多虑之人,心底茫然至此,还是头一回。
“什么圆寂大师?为什么不出来?为什么不救人!”阿北怒火冲天地拽住了小沙弥的衣襟,把人拽到面前。
小沙弥还是摇头,“圆寂大师不日之前早已坐化,救不了人。”
“什么?”阿北松开了手,呆愣地后退一步。
难道这就是天命,这就是注定?
李尧止抱着萧玉融起身。
阿北上去拦他,“你要做什么?”
“殿下说要回去,我送她回家。”李尧止垂眼望着萧玉融的脸庞。
哀莫大于心死。
柳品珏抬眼,“丧葬在这里办吧,结束之后,再带她回玉京。”
停灵本应该在玉京的昭阳公主府里,不然就该在皇宫内的昭阳殿里。
在云水于理不合,但是玉京到云水路途不算短,又何必让萧玉融死了也不安生。
“难道玉京,还有什么她眷恋的人不成?她想回去,无非是那一份归属。”他嘲讽地弯了一下唇角,也不知道在讽刺谁。
李尧止终于缓慢地把视线从萧玉融身上挪开,看向了柳品珏,“我有时候都不明白,老师是否真的在意殿下。”
“人心鬼蜮,何苦非要分清?”柳品珏撑着自己的膝盖,站了起来。
“那……我祝老师千秋大业,得偿所愿。”李尧止低眸说道。
反正已经没有意义了,他所争夺的一切,他所执拗的一切,如果没有萧玉融都没有意义。
是他的自负,他的自以为是,烧尽了萧玉融最后一点心气。
油尽灯枯……哈哈,他也是被萧玉融燃烧的火烛所照亮的人。
寒风吹长林,草木悲感声飕飗,凛冬已至。
萧瑟风声惨,吹拂起李尧止的衣袍和萧玉融的裙角。
他抱着萧玉融,沉重而迟缓地转过身,朝着落幕的黄昏一步步走去。
他慢慢地往前走。
只剩下他了,只剩下他和暮色苍茫。
柳品珏站在原地,久久未曾有任何动作。
他的脸上没有眼泪,也没有悲痛的神情,什么也没有。
空白得可怕。
易厌站在不远处见证这一切,像是一个永远袖手旁观,永远隔岸观火的观测者。
他不属于这个朝代,却见证了这一切的发生。
史书上的那些字又开始重合。
照熙六年冬,萧氏兵败,柳军进京之际,昭阳点燃公主府,刎颈自尽。
照熙六年冬,昭阳病故于云水。
最怕是雪落玉京城,偏偏病故于云水。
葬礼举办得匆忙而隆重,消息瞬间传遍了楚乐。各方势力纷纷赶来,想要确认萧玉融的生死。
眼见为实,心怀鬼胎之人也不得不相信昭阳已死的情报。
葬礼上下一片哀戚,沉浸于悲痛之中。
镇国薨逝,原本像萧玉融的品阶地位,宾客范围包括皇室成员、朝廷官员、亲朋好友等在内都要来参加葬礼余外,其余人是不可作为宾客的。
但是柳品珏并没有设置门槛,只要诚心吊唁,都可以进入灵堂吊唁。
萧玉融生时犹如烈火烹油,他也不想她死时太清寂。
来吊唁者在灵柩前行礼,如鞠躬或跪拜等,表达对公主的哀悼之情。有些朝代可能还会有专门的祭祀仪式,如上香、献花等。
一片肃穆之中,灵堂正中放置棺木,前边设一长桌以摆放供品。悬挂在上方的白色幔帐,两侧点燃白烛长明,这是要保证一直燃烧到出殡不能熄灭的。
那些畏惧她的、倾慕她的人们,无论是受过她恩惠的,还是听过她盛名的,都成群结队地前来吊唁,在她灵堂前放声大哭一场。
哪怕是与萧玉融毫无关系的,也会感慨盛世象征的落幕,唏嘘那个盛名如灾患的昭阳公主病逝云水。
曾经有最清冷的明月成全过她的张狂,一舞坠月,整个盛世楚乐都倒映在窈窕身影下的清晖中。
听闻玉京之中,圣上得知离世的噩耗,当朝吐血,病如山倒。
罢朝数日,不理朝政,将自己关在昭阳殿中,闭门不出。
哪怕是现如今,也是二王萧玉寻在主持朝政。
云水被厚重的悲伤笼罩,或真心或假意,泪如雨下。
停灵三日,所有该来不该来的,全都赶到。
“融融!”萧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