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只能是为了……
“我是因为你。”独孤英道。
“我希望你能自由,你能平安喜乐。”他低声说道,“愿苍狼神和白鹿神,诸神萨满能够保佑你。”
萧玉融恍若又能听到那年在相国寺里听到的钟声苍茫。
独孤英道:“你带大巫医走吧,无论有没有用。她会很多东西,应该能帮上你。”
萧玉融这一回无比真心且认真地说道:“谢谢。”
萧玉融走出回庭城门,而李尧止就站在不远处等待她。
看见她的身影出现,李尧止大步迈过来,“殿下。”
“成了。”萧玉融有些疲惫地阖上了眼睛。
李尧止扫了一眼她身后着装诡异,神神叨叨的巫医,又低下眼眸,“我们回家吧,回玉京。”
“好。”萧玉融靠在李尧止的怀里,轻声说道。
“回去路上途径余佑,我还能去瞧一瞧四哥……”她的声音更轻了些,像是要睡着了。
李尧止的声音也跟着放低,“好,安心歇息吧,殿下。”
萧玉融离开时也并没有很大的阵仗,崔辞宁沉默地送他们离开。
他好像是释怀,又好像还是耿耿于怀。
但无论如何走到了这一步,他们到头来还是分别。无论重合多少回,还是要分开。
崔辞宁目送那来路浩荡的车队又踏上了归途,沉默地站在北境的土地上,身影又被这一载的风沙遮盖。
不知道站了多久,他的亲卫犹豫着张了几回嘴,都说不出口。
“走吧。”崔辞宁终于开口,嗓子沙哑。
回到玉京之后,似乎是因为这一路跋涉,萧玉融病得更重了,甚至接连辍了几次朝。
萧玉歇出宫看了萧玉融好几次,每一回都眉头紧锁。
太医名医都没办法,于是萧玉歇寄希望于萧玉融带回来的巫医身上。
但巫医神神叨叨的,异族人长相和着装,萧玉歇很难不怀疑她是独孤英派过来的间谍。
这段时间里,李尧止代萧玉融处理了各项事务。
他不仅仅是李氏的家主,皇恩浩荡,在萧玉融力排众议之下,他接替了父亲的职位成为了丞相。
楚乐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丞相,还是权相。
这个火烧相国寺,弑君又弑亲的疯子。
这个曾经半生清明,仁义礼智信,温良恭俭让,忠孝廉耻勇,世家子弟品貌第一的公子。
忠奸难辨的少年权臣。
宏伟的宣政殿中金碧辉煌,群臣毕至。
紫袍玉带上金阶,位极人臣。
他平日里大多衣冠清雅,大多都是青衫白衣,如今衣冠禽兽,雍容华贵倒是难得一见。
深紫色官袍绣着金丝蟒蛇,在阳光下折射出一道耀眼的光,那种颜色像是干涸的陈年血迹。
他的面容精致如画,从他身上平静地流露出一种优越感,眉眼带笑。
理应叫人感觉亲和,但李尧止连相国寺都烧,现在朝上这些人看他笑只觉得瘆人,都知道这玉面修罗是个笑面虎。
至于他身后那位,更是个活阎王。
顺者昌,逆者亡。
而李尧止就做她的鹰犬走狗。
心思千回百转,但明面上众臣却都纷纷低下头。
李尧止走到台阶前,向萧玉歇微微躬身行礼,礼数照旧挑不出一丝错误来。
冕旒之下,萧玉歇面容模糊不清,眼神晦涩不明。
谁也说不准这年少登基的帝王对于李尧止这个权相,到底是倚重,还是忌惮。
毕竟李尧止彻头彻尾都是萧玉融的人。
“启奏陛下,昭阳镇国生辰宴会之事,臣已安排妥当。”李尧止声音清朗,在大殿中回荡。
“嗯。”萧玉歇点头,“不错。”
李尧止说的话叫上上下下一众官员都心尖一颤。
生辰宴?
萧玉歇在顶上状似哀愁地感慨:“先帝在时,昭阳的生辰宴大办特办。先帝爱怜之心,命宫灯长明,放飞天灯祈福。”
群臣心中不祥的预感愈发重了。
“前些年是非不断,凡是喜丧之事皆不宜大办。而今,也是该好好办一办了。”萧玉歇道,“这场面,需得比先帝在时办得隆重,办得响亮。以慰父皇母后在天之灵,也好为昭阳添些喜气。”
这就是板上钉钉了。
朝臣面露苦涩,知道这回是躲不过了。又得回家去翻宝库,放大血了。
哪料李尧止却在此时说:“臣虽安排妥当,但其中所用饷银、物资皆已见囊中羞涩,臣已然添了不少私库之银进去。若是要再将规模办得大些,恐怕其中花费还得更大。”
“既如此,众卿有何办法?集思广益,总有法子的。”萧玉歇问。
王伏宣轻嗤一声:“诸位大人都出份银钱给我们丞相来设宴,当做为我们额外添一份礼,来报皇恩。如此一来,岂不妙哉?”
听到不仅要给礼物,还要额外再给一笔巨款,臣子们已经瞪圆了眼睛。
刚有臣子绞尽脑汁想着措辞和借口,想要委婉拒绝这个提议。
王伏宣就轻飘飘道:“我愿献绵薄之力,出十万两为公主添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