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得体地跟崔辞安他们告别,跟崔家军告别,还感谢了崔辞安他们这些日子以来对她的照顾。
这场平乱几乎打了整整两年,而这两年以来,哪怕是皇军和崔家军,也一起吃住操练,积累了情谊。
大家都在互相道别。
崔家人更是临行前嘱咐萧玉融照顾好自己,身边也要有体己人照料。
最后崔辞安还催促跟个木头一样站在一边魂不守舍的崔辞宁过来,也跟萧玉融说两句告个别。
崔辞宁僵硬地立在原地没有动。
而萧玉融极其体面地微笑着:“少将军怕是累着了,让他好好歇着吧。来日方长,总也不是见不着了不是吗?”
但是崔辞宁和萧玉融心知肚明,怕是真的见不着了。
只是他们的心照不宣不会有人知道,此时此刻也只是萧玉融说的体面套话罢了。
“唉,这小子。”崔辞安暗自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一眼崔辞宁,只以为他是在闹变扭。
萧玉融笑着摇摇头。
她好像真的已经不恨崔辞宁了,又或者说爱恨都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
道别之后,崔家军一路向北,回到崟洲。而皇军则是继续南下,返回玉京。
南北相隔千里,本就不同路。
而崔辞宁和萧玉融也本就不是同路人,只是有一段路,恰好同行了而已。
崔辞宁骑着马,带领崔家军走出了很远,黄沙漫天,他才突然间捂住了心口。
好奇怪,好奇怪……真的好奇怪啊。
他确信自己恨萧玉融,可为什么恨会这样掺杂着钝感的痛?
像被千刀万剐,一刀一刀割下他全部的血肉,只留下个空荡荡的骨架子。
现在再把他的骨血缝合,拼凑起来,也不再是原本的他了。
他成了行尸走肉,身上全是密密匝匝的拙劣针脚,任谁见了他都知道他不是曾经的自己了。
“辞宁,怎么了?”崔辞安见弟弟突然停了下来,脸色惨白,不由担心地问。
崔辞宁惨笑:“无妨。”
说到底,也只不过是心头的一块疤罢了。
随时都能剜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