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声音不大,但是却说得毫不留情面。
沈老太对上沈棠的目光,只觉得浑身一凉,一个十来岁的姑娘,好似能洞穿人心一般。
随即想到,是啊,她沈棠再怎么厉害也不过是个十四岁的姑娘家罢了。
沈老太瞬间觉得自己有了底气,伸着脖子,手指着沈棠。
“你一个小辈,大人说话,哪里有你说话的份!”
瞧瞧这个家让柳氏当的,乌烟瘴气!
“那真的是不好意思,就在刚刚,我们家,已经由我当家了。在座的各位族老和叔伯婶娘都是见证人。”
沈棠的话刚落,座上就有个婶子开口。
沈棠认得她,是沈满仓的婆娘,叫红杏婶。
自从沈满仓家的稻花鱼和水稻被沈大河夫妇破坏以后,虽然他们一家嘴上说着已经原谅了沈大河他们,但是背地里还是不停在骂沈大河一家。
因此沈大河扶着沈老太进来,红杏婶一眼就看出来对方想做什么。
沈老太在村里本就没有什么口碑,以前仗着沈文会念书,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
沈二他们德行和沈老太如出一辙。
“我说婶子,好歹也是孙女的及笄礼,你说这样的话,也实在是不合适吧。”
“这孙女及笄,你如今来了,也不知道你准备了什么东西给沈棠侄女。”
大齐,只要是家中子女成年,只要家中过得去,都会准备一些东西给小辈。
像女子,一般家中长辈的给的多是首饰布匹,用于以后女子出嫁。
沈老太来得匆忙,一心只想质问大儿子和柳氏,只要他们低头认错,自己再开口要点东西,想必他们也不会拒绝。
“哼,不叫我,居然还要倒打一耙,你们一个个如今是瞧着他们有钱了,都去巴结他们。”
沈老太说的话,沈棠也不得不承认。
如今这场及笄礼能来这么多人,主要还是因为如今有个作坊。
但是沈老太这样直接说出来,众人脸色都不是很好看。
“您这说的,什么叫他们巴结我,明明是我请各位婶娘叔伯帮忙。”
“要不是各位婶娘愿意来我作坊做工,也没有我如今的好日子,指不定现在还在地里抛食呢!我可是要谢谢大家!”
沈棠这话说得漂亮,众人脸上都高兴,富贵婶直接高声:
“这是哪里的话,就算是我们巴结,那又如何。要不是沈棠侄女儿,大家伙今年还在家里蹲着呢!哪里能赚到钱,过上这样的好日子!”
“就是就是,前段时间,我家小儿子得了风寒,要不是有作坊,有工钱,我们家那有银钱给儿子请大夫!”
“可不是,我娘家侄女儿这个月定亲,我送了一匹上好的布去,我嫂子我老娘如今对我客气得不得了!”
“都是同族乡亲,我没读过什么书,但是我可知道,如今我出门只要说自己是沈家村的人,外村的人看我的眼神都不一样。”
有了富贵婶开头,多的是婶子站起来说话。
沈老太说得没错,她们是因为沈棠厉害,作坊赚钱,因此对沈棠一家态度好了许多。
但是沈老太也忘记了,哪怕在沈棠一家还未曾发家之际,她们也愿意同沈大山和柳氏这样的热心肠的人来往。
沈家村人如今只要一出去,都是人人羡慕的对象。
家中有儿有女的,今年多的是媒人上门,沈家村如今可是十里八乡的香饽饽!
沈棠看着乡亲你一言,我一句都不用她开口。
沈老太都已经被震慑住了。
“不叫你,是因为,我不愿意。我的及笄礼,爹娘自然是以我的意愿为主。当日在县衙,已经给了你一百两银子。”
“差爷想必也跟你说了,那一百两,以后无论生老病死,都与大房无关。既然你忘记了,那我就再提醒你一次,这承诺是二叔做的主,文书如今还存着。”
一百两,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她们一个月做工要做几十年才能攒下一百两。
而且再说了,沈老太这个年纪,黄土都埋到脖子了,哪里还用得了这么多银钱。
这一百两,也算是变相同沈老太断亲了。
“你若是想要我爹娘还跟之前一样孝顺,那你将那一百两还来,我们大房还照旧给你一年五百文和百斤粮食。”
沈棠不带感情开口。
还回去!
怎么可能!
这可是一百两!
沈老太想都不想都拒绝。
座上有人说了一句,
“这一百两能买多少粮食和肉啊。”
沈老太突然头脑清明,是啊,一百两,能买多少!
太多了,根本数不清。
“要么还那一百两,要么现在就走。”
沈大河不知道沈老太的想法,见沈老太没开口,着急了。
“娘,如今她们人多,咱们回去吧。今日出来也累了吧。”
那一百两要是还回去了,她们二房岂不是什么都捞不到好处了!
沈老太也明白小儿子的意思,马上半靠在沈大河身上,两人转身就走。
直到两人出了门,席间才恢复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