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皇宫,长乐宫殿——
女帝李嫣然只召见了七大族族长。
因为泽海商行的关停,五姓七望,七大族长这些时日都承受着莫大的压力,一个个步入皇宫时,神情疲倦,面色惨白。
倒是其中,唯独荥阳郑氏的族长郑雙。
也不知道是因为年轻年富力强,还是因为家族中有封地,这边泽海商行的亏空与压力,总归能从封地处加倍盘剥底层百姓讨回来。
与一众家族族长站在一起,倒显得唯他一个,还能打起几分精神。
“郑族长荥阳的产业真是羡煞我们了…”宰相王祥与郑雙并肩,不由得感慨道:“也怪我们,这些年…泽海商行每年分红太过丰厚,却是放缓了自家的产业…以至于泽海商行一倒,我们就都陷入被动。”
一旁户部尚书,清河崔氏的族长崔镇南补充道:“也不是咱们各族都有郑家荥阳这等封地,还有那么多兵养着,还是有封地好啊…在那里想干什么便干什么…”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郑雙的话密不透风,“荥阳固然是郑家的封地,却也是大夏的疆土,那里拜的也是女帝啊…啊,哈哈哈…”
他这么一笑,各族族长却不由得附和着也苦笑起来。
似乎直到这时,他们才意识到一个无比现实的问题,这些年…他们务虚,唯有郑家,有兵有地,他在务实。
…
不多时,七大族长已经抵达长乐宫殿。
女帝李嫣然早就守在这里,太监总管李莲英肩膀上的伤尤在,却依旧在勉力服侍着女帝。
李嫣然也不寒暄,直接开门见山。
“今夜召见诸位族长,不为别的,只为处理这皇城的混乱!如今这混乱已经持续了几天,民怨沸腾,民心思变,渐渐的已经开始向着皇城以外传递!方才朕特地去看了下国库…泽海商行一倒,便是国库都要亏空了…”
此言一出,连续的“啪嗒”声响起,七位族长齐刷刷的跪了。
俨然,他们已经听出了女帝的言外之意。
“陛下辛苦…”宰相王祥叹道:“臣等只恨不得替陛下分担,怎奈…能力有限!那慕容品夏的恶行,我等各族诸产业也身受荼毒…我等也…也…也无能为力,无能为力啊…唉…唉…”
说到最后,遍布的是各族族长的唉声叹气声,有的已是气的直跺脚了——
“朕传你们,不是听你们诉苦的。”
女帝李嫣然的态度无比坚决。
这一刻,她仿佛想到…她微服出宫与李墨见面时,固然,她们的对话针锋相对,可李墨提到的那句。
——『他们这些年财富收敛的够多了,也是时候该出出血了!』
现在想想,李墨还真是为她提出个好方法。
这烂透了的局面,该由这五姓七望出血填补了——
“慕容品夏失踪,但泽海商行不能倒,朕决定,由你们七家联合起来,接手泽海商行,兑付钱庄龙票,重振大夏商业!”
啊…啊…
此言一出,无疑…七位族长均是大惊。
王祥连忙张口,“陛下,臣等虽是五姓七望…可这些年,因为靖王的打压,处境如何?陛下最是清楚!便是我等大多家族,三年来的主要进项也是通过这泽海商行的分红,甚至不少商业都并入这商行中,如今…如今让我等一下子兑付这么多龙票,我等也是…”
“朕不是与你们商量的。”女帝李嫣然表现出了一如既往的一言九鼎,“朕看你们都还没有搞清楚状况!即便你们只是入股泽海商行三年,可三年来,哪一家分了多少?你们以为朕不知道么?”
“兑付大夏龙票,你们或许会出出血,但远不至于伤筋动骨,何况…阻止这皇城的混乱,重拾朝廷的信誉,让你们真正执掌泽海商行,重振商业,你们难道就没有好处么?”
这…
无疑,李嫣然的话彻底堵住了这些家族所有的借口。
他们彼此互视,尽管眼神抗拒,但却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反对女帝的提议。
事实上…
兑付大夏龙票,固然金额巨大,但考虑到五姓七望的底蕴,的确不会让他们伤筋动骨,但总归是一笔巨大的开销,这些大族“只进不出”习惯了,又怎会舍得?
倒是女帝提及的,真正执掌泽海商行,重启商业…
固然,这是一个大饼,可这中间的油水与利润多大?根本无法想象!不要说做到慕容品夏全盛时期的泽海商行,只要能做到往昔的五成,也是一大笔进项。
心念于此,一个个大族族长眼中的抗拒不见了,转为了…谨慎小心下的贪婪——
“陛下,非是我等哭穷,实在是那靖王太过可恶!”穆自常说这话时,几乎是咬牙切齿,他与李墨之间…还有拐走女儿的仇怨。“这些年,臣等过的苦啊,且不说商业与耕地被那李墨一步步的蚕食,就是臣的女儿也被他拐走!”
“陛下要臣等接手了那泽海商行,臣等不敢违抗,但臣斗胆…向陛下讨一处封地,也算是陛下仁慈…能稍稍补贴下我等的损失!陛下,臣这些年…过得苦啊——”
莫名的,当这一番话自穆自常口中吟出,李嫣然竟也有些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