缇萦无话可说,只能悻悻沉默表示同意。
“你怎么来了?”这是金玲珑看见缇萦说的第一句话。
缇萦盯着玲珑的胳膊看了一会儿,明显有些行动不便。金玲珑缓缓道:“疼的很。祖母请了好几个大夫给瞧了伤势,我想叫你来的,可祖母发了好大的脾气。”
缇萦低着头,紧紧攥着帕子,捏的指结都发白了,心中愧疚至极,金玲珑倒有些不习惯了,“今日你怎这般安静!都不像你了!”
缇萦静静的看着她,低声道:“对不住啊,是我姐姐连累了你,你祖母生气也是应该的。”
金玲珑饶有兴致的看着缇萦,打趣道:“你知道就好,我金玲珑从小到大都没受过这么重的伤,做女红被针戳破手指就是最严重的了,这次倒好,你看看,包扎的这么严实,动都动不了了,你可以好好补偿我一番,叫我想想,你该怎么补偿我!”
说罢,金玲珑就抱着双臂,思考起要什么补偿,“算了,你见过的好东西还没我的多,没什么好让我稀罕的。”说着,露出两颗小虎牙,甜甜一笑。
缇萦从毛竹手上拿过一个匣子,放到金玲珑面前,轻声道:“这里面都是我自己做的药,对祛疤很有用。我今日来,是我祖母让我来求你,她希望我姐姐的事你不要告诉任何人,要是旁人问起,便说是你们两人吵了几句嘴。她还说,若将来有一日,你们都入了宫,我姐姐定以你马首是瞻,望你一定要答应,日后,咱们两家不管是生意上还是官场上,都是有来有往……”
“缇萦……”金玲珑喝斥了声,“你……你……你不是我认识的缇萦。”
缇萦就那样定定的看着金玲珑,朝着她深深一福,忍了许久的话,终于吐了出来,“我不想来的,可是我祖母说的句句有理,我不来不行啊!从前,我最是羡慕你们这些嫡子女,可如今我才知道,担了什么名,就要干什么事。”
金玲珑不是很明白缇萦说的,但看见她这般痛苦,心中实在不忍:“好了好了,你莫要这般了,我听你的就是了,那日的事我就当什么也没看见。”她拉着缇萦的手坐到一旁。
轻轻的抹去缇萦的眼泪,低声道:“你放心吧!我说到做到的。我可就你这么一个好朋友,不会因为这些小事丢了我们之间的情谊的。”
缇萦所有的情绪在这一刻猛地全泄了,抱着金玲珑久久说不出话来。良久,缇萦才说道:“日后怕是见面地机会越来越少了,不知道以后你会变成什么样。”
金玲珑一瘪嘴,“当然是一直都这么好看了……”
缇萦一指玲珑地额头,“真是一点不害臊。”金玲珑来了劲:“你不是大夫嘛,有没有那种让人吃了可以一直好看地药,我听说皇上喜欢好看地女子,对啊,缇萦,不如我们一起进宫,这样就可以每天见面了。”
缇萦连连摆手,“药可以给你多备些,进宫的事就算了,我这身份……不够的。”两个姑娘嬉闹了好久,才恋恋不舍的分开。
后来,金家和淳于家结成了同盟,很多流言不攻自破。缇诺知道再无法改变什么,再加上事情发生这些日子,凌志再没露过面,才彻底死了心。
林氏爱面子有手段,每次凌志来的时候,也不赶人,只说写缇诺已然想明白了,缇诺今日在学宫规,云云的话,凌志每次都似霜打的茄子一般,兴兴而来,悻悻而去。一个不知,一个不解,两人终是越走越远。
缇萦的情绪十分低落,这些事情她都知道,可她却什么也改变不了,无力感充斥着全身,甚至在医苑看诊时都有些心神不宁。
她一直因为自己这个不高不低的身份耿耿于怀,她埋怨过自己不是嫡女,处处受制于人,这好不容易凭借自己的努力,给自己赢了些尊严,可现在却为了老太太,为了家族,当了帮凶。日后,若是缇诺过的好还好,可若过的不好,她该一生自责了。
事已至此,她甚至因为身份窃喜,皇宫内的再多的荣华富贵,也抵不过宫外的海阔天空。这个时代,人很难改变自己的命啊,尤其是女子。
缇萦的这般模样,淳于意颇为担心,于是,叫长卿请来了周正,顺便带着灵儿来医苑玩。
自老太太把那日与缇萦聊过的事告诉淳于意后,两人都深感只要周正不回周家,这是门好亲事。
这日傍晚,缇萦刚到家门口,就看见周正站在那里,不知为何,从那日一别后,缇萦此刻再见周正,心里竟有些小鹿乱撞的感觉。
看见人周正两步走到,伸出胳膊给缇萦扶,缇萦犹豫了片刻,将手搭了上去,“你今日怎么有空来了?”
周正淡淡一笑,“我一直都有空,今日受人之托,来看看老太太。”
受人之托?缇萦睁大眼睛,满眼疑惑,周正接着道:“是淳于大夫。”
缇萦脸上一红,看来祖母和父亲两人对周正是另眼相对啊。
“家里最近有事,你就不要添乱了。”缇萦一点也不客气,周正也不生气,只是笑笑道:“旁人的事是事,我们的事也不能耽误。”
见过厚脸皮的,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缇萦心中暗诽,周正却在前面做出一个请的姿势,那样子就像好像自己是主人,缇萦倒成了客人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