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是师娘小时候栽的。距今已经有五十多年。枝繁叶茂,爬满专门搭起的葡萄架子,葡萄架子
看到我走来,露出了慈祥的笑容,“过来!你大师哥专门去老茶园亲手给我摘的茶叶,好喝得很!都已经给你放凉了!”
我步履沉重的走了过去,拿起桌子上小陶瓷杯,喝掉已经凉好的新茶,却并没有尝出什么滋味。
师傅似乎看穿了我,“什么心事,还要来找我,关于我徒弟的吧?”
话肯宽泛,我也是他徒弟,三师哥也是他徒弟,我们都有事。
我勉强笑笑,“师傅,我一直都想问您,当初你为什么不保住我?”
师傅低头,给我倒茶,“我当然想!可是有人你懂的!”
我默默点头,我这样的事情不是没有先例,处分警告,调离岗位都是有的,唯独没有直接开除的。所以我一直对我师傅有微言
他说有人作祟,那一定是王家人。毕竟盈宇药业,是文州的纳税大户。再者王家听说有个远房亲戚很厉害
我叹了口气,“事已至此,问也白问!”
师傅点点头,“你这么能干,做啥不出头?”
我笑笑,“好像所有人都对我寄予厚望。当警察,都说我是你徒弟当中最有希望穿白衬衣的!脱了警服,又都说我一定出人头地!只有我自己知道,警察这个单纯的赛道我已经拼尽全力,却依旧被罚下!复杂的社会赛道,我已经脱节那么多年了,重回赛道都得时间,说什么一马当先,更不提冲刺终点了”
师傅拿起了蒲扇,给我扇了几把,“赛道只有一个!不分什么单纯复杂。犯了死罪才叫被罚下!你还年轻,还有劲,还有大把的时间去适应这个赛道。人生不能妄言终点,死了才是终点!我都还没敢说冲刺,你那么悲观做什么?”
我拿起茶杯,“你总是有很多的道理来反驳我,可事实由不得我不悲观!所以啊,师傅,悲观是暂时的!就像是这杯茶,现在很烫,终归会凉!”
“人生如茶,现在很烫,终归会凉!你还是你,拿得起,放得下!”
今夜月色尚好,绿荫下的茶炉在嘟嘟着,我的心在晃荡着,以前我很喜欢跟师傅喝茶聊天,他的阅历决定了他总是有很多听起来似是而非的道理,解开我的心结。
其实以前也没有那么多的心结。有点时间睡个好觉,都是奢望,没有时间去想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
如今很闲,回想来路,茫然未来,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矫情了起来
什么赛道,什么终点,什么人生如茶,什么凉烫当下才是最纠结的,当下如何开口都在斟酌,还敢说什么坐而论道?
师娘走了过来,端着一盘西瓜,我赶紧站了起来,“师娘好!”
师娘的身体很虚,走路很慢,半年前差点没从手术台下来,我一边打招呼一边从她手中接过了西瓜。
师娘说话也虚弱,“小江啊,这里这么多蚊子,你跟你师傅去屋里聊吧!”
“没事,这里很好!”
师傅也赶紧上前搀扶住师娘,“你跑出来做什么,不好好歇着!走,我扶你进去,医生说过多少次了,要静养,静养”
看着老两口相濡以沫的背影,我不由得感叹,人真的会变。
师傅以前是典型的大男子主义,对师娘那更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一喝多了还骂个不停!
自从师娘病重,在急救室抢救,下了病危通知的时候,我印象里,从未伤心难过的铮铮铁汉的师傅,签字的手颤抖得握不住笔,眼泪流得哗哗啦啦
再后来,师傅对师娘的态度天翻地覆,当初师娘怎么对师傅的,如今师傅就怎么对师娘
师傅这样的铮铮铁汉都可以变得如月色这般温柔。
我这样简单的男人,会变得复杂么?或者说,会变得去适应这该死的赛道吗?
其实不是如何选的问题,我并没有想把那个什么正德黄釉盘据为己有。第一那本来就不是我的东西。第二那个东西上过拍卖会的。很难出手。
我只是想让林东吃个哑巴亏而已。不是不可以还给他,只是被威胁之后再还给他,那种妥协的心理让我很不舒服。很不爽!
我还没有反击,他就一巴掌扇我脸上的感觉我以为会让我在今后的,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无法心安。
最重要的是,三师哥如果真的有把柄在他手上,妥协就不可能只有一次,而是无数次!
理智告诉我,不能妥协!
可现实又是我真不的想因为我的理智,让三师哥受到伤害!哪怕那伤害是他应得的。
所以我来求助我的师傅。
他去而复返,“我是还有三个多月就退休了。退休了以后啊,刚好天冷了。刚好带着你师娘去兴国那过冬!对了,前几天兴国打电话回来说,他要回文州出差,让我约你们一起聚聚”
兴国是他们老两口的儿子。全名杨兴国。现在在广州那边说是做金融投资的,混得风生水起。座驾都是上百万的路虎卫士。
我又开始不忍心,马上就要退休,马上就要颐养天年的他,掺合这件事又得让他已经斑白的华发,再多几分白
他坐定,“说吧!自从你出事以后,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