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男人的呼吸倏然加重。
炙热的气息如影随形般喷洒在她的耳后。
清朗的嗓音变得低沉暗哑:
“叫我什么?”
挽月抿了抿嘴,又轻轻开口叫了一声:“哥哥。”
空气又安静了一会儿。
环在挽月腰上的手臂加重了力道,让本就睡在一个被子里的两人更加贴近。
男人滚烫的大掌覆盖在女孩的肚子上。
每一次用力的呼吸,都带着理智和冲动较劲的克制和隐忍。
许久,贺宗明才郁闷出声:
“食不言寝不语,你给我老实睡觉!”
却是听不出答应了还是拒绝。
挽月心头掠过一抹黯然。
她分明感觉到他是有动容的。
但她也不敢再试探,僵硬地躺了一会儿,不知不觉也睡着了。
挽月呼吸均匀以后,贺宗明却在黑暗中又睁开了眼睛。
烦躁地躺了一会儿,起身去浴房冲了个凉。
再回房时挽月依旧无知无觉地睡着,她把他的睡意给吵走了,自己倒是睡得香甜。
贺宗明就着灯光看了她一会儿,去她嘴唇上和脸上分别用力亲了两口。
然后啪地一声关上灯,这才重新进了被子。
挽月从梦中被惊醒,迷迷糊糊睁开眼,眼前还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她愣了愣,就着半梦半醒的睡意,翻身在贺宗明怀里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手臂搭在他腰上,稀里糊涂再次睡去。
黑暗中,贺宗明无声地勾起唇角,捏了捏挽月软趴趴的小手,同样手臂搭在她后腰。
两人便像两根相互依附的藤蔓,手和身子互相搂抱在一起,双双入了梦。
……
挽月次日醒来时,贺宗明已经不在了。
她迷迷糊糊起床洗漱,叫锁儿的小丫头捧着毛巾站一边,小心地伺候着她。
挽月用水和香皂净了脸,冰冰凉凉的水扑散了起床时的睡意,她才发现不对。
“今天怎么只有你自己?另一个呢?”
贺家一共两个丫环,锁儿是平时话不多,比较稳重听话的。
另一个是之前跟挽月几次呛声,也是昨天跟贺宗明在书房搂搂抱抱的。
锁儿听挽月问,忍不住幸灾乐祸地笑了下:
“她昨天做错事挨了司令的骂,在房里哭了一晚上,现在眼睛和脸肿的不敢见人,在屋子里躲着呢。”
被贺宗明给骂了?
挽月听完,忍不住也跟着一起笑了下。
笑完立刻说:“不开心就不用做事吗?梅雨季快到了,屋子里会返潮,我房间的窗帘、被子、褥子,都要洗一遍。”
锁儿老实地说:“好,伺候小姐用完了饭,我就去收拾。”
挽月打断她:“不用你,她不是没脸见人吗,洗衣服的活儿都在后院,正好不用见人,就都让她来。”
等挽月吃早餐的时候,另一个小丫环,脸庞浮肿,形貌憔悴地怒冲冲抱着一筐被褥下楼,把门摔得咣一声,震天响。
挽月正努力夹着鹌鹑蛋,那小东西小巧又滑,她好不容易夹上来一颗,就被楼上的摔门声吓了一跳,筷子一松,那刚到手的鹌鹑蛋骨碌碌掉在地面。
她低头瞧了瞧,确定了脏的不能要了,眉头蹙了起来,心中正酝酿着不满,忽听门口方向,传来极具力量感的声音。
“好刁的一个丫头,司令买你回来是让你伺候主子,你倒好,竟敢对你的主子发脾气!”
挽月心头一颤,猛地回头,目光直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久未见面的刘妈,穿一身体面的黑布条纹旗袍,头发整齐的盘着,对她露出满脸微笑。
“小姐!”
挽月的眼眶热了:“刘妈!”
她把筷子一摔,朝着刘妈就快步奔跑了过去。
一头扎进刘妈怀中,双臂紧紧地抱住她。
刘妈也同样抱着挽月,摸着她的头发肩膀和手臂。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刘妈声音里带着股酸涩:
“可算是又见着小姐了。”
挽月同样心中发酸,紧抱着刘妈,脸埋在她怀中,半天没有说话。
另两个小丫头看到被赶出贺家的刘妈再次回来,表情都很惊讶。
刘妈搂着挽月安慰了一会儿,忽的表情一变,两眉倒竖,大步上前,揪住了摔门那丫头的耳朵。
“你个刁钻的小蹄子,你进了贺家,小姐不为难你,还给你赏钱,你不知道感恩,竟然还敢给小姐脸色看,谁给你的胆子?”
小丫头心中也有气,痛呼一声,干脆破罐子破摔,大声说:
“小姐?这里是贺家,她又不姓贺,既不是司令的表亲,又不是司令的太太,她算哪门子小姐?”
刘妈扬手就是一巴掌打在她嘴上:“谁给你的胆子这样说话?赶紧给小姐道歉!”
她拿捏着手劲儿,这力道并不大,但侮辱性却很强。
小丫头大声道:“我虽然是给人当奴才,但我清清白白,既没吃人家住人家的还往家里偷汉子,也没无名无分的在晚上跟男人睡一个被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