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府,一名年轻的内侍满脸喜色地跑来对孙管事禀道:“江南李氏的船在河津口和咱们事先准备好的船撞了。”
孙管事不急不缓地品了一口茶,悠悠道:“撞得不厉害吧?”
内侍笑道:“下面人都拿捏着分寸呢,只是蹭破了些船皮,不厉害。但是两边争执不下,这会两艘船都被当地的衙门扣下了。一时半刻啊,是到不了帝都了。”
孙管事笑吟吟道:“好,这事做得不错。距离李氏布庄交货还有几天了?”
内侍满脸奉承道:“明儿就是交货的日子。”
孙管事轻哼一声道:“好,为了考察这李氏布庄,明儿就由我亲自去拿货。若是能交出货,那一切好说,要是交不出,先告他李氏布庄一个欺诈!”
小内侍奉承道:“江南李氏真是不开眼,竟然得罪了您老,活该他这布庄关门大吉。”
孙管事嘿嘿笑道:“其实我啊,也不想理会这些人,只是他们欺负到了懿妃娘娘头上,欺负到了王家头上,他们都是我的恩人,人啊,什么都可以不要,但是绝不能不记得恩人。”
小内侍闻言又是一通马屁乱拍,夸得孙管事天花乱坠。
船
在河津口被扣的消息同样传到了李簌这里。
李诚还不知道秦远拜托太子利用官驿将布运到帝都了,他听说船在半途被扣,慌得六神无主,对李簌道:“小姐,这下糟了。明日内府就来拿货了,到时候我们要是交不出来……那可怎么办?”
李簌不慌不忙,嘴角含笑道:“李管事不用惊慌,秦公子早料到了。”
李诚一愣,道:“秦公子……”
李簌解释道:“秦公子早已料到内府的管事会使出这样的手段,因此另外安排了人将布匹送到了帝都。明日那孙管事来我们店铺,自有二百匹浣溪纱给他。”
李诚心情有些五味杂陈,想到此次能解围,心里当然高兴,可是一想到秦远又在小姐面前露了脸,看到李簌提起秦远的神情,心里又酸又恨。
到了应该交货的那日,内府管事孙公公摆着大排场,领着十多名内侍浩浩荡荡来到了李氏布庄。
客人们见到这么多宫里内侍,一时间慌得都不敢靠近。
李诚迎出来,陪笑道:“诸位内官里面请。”
孙管事扫了一眼布庄,不屑道:“不用了,我们忙得很。”
说着他从身旁内侍手里接过
签约订单,对李诚道:“二百匹浣溪纱,准备好了吧?”
李诚今早也一直在等着,只是到现在为止还没有见到。
期间他也找李簌问过,说秦远别不是没运来。
但是李簌极其信任秦远,一点也不着急,只说秦公子不会骗她。
现在孙管事一伙人上门讨要,李诚只得笑道:“孙管事百忙中来我们李氏布庄,是我们布庄的荣幸,好歹上楼喝杯茶,也给我们布庄添些彩。”
孙管事见李诚再三推阻,心中已然认定李氏布庄拿不出这些布,阴恻恻地笑道:“到底有没有布,你给句准话,不要在我面前耍这些没用的花招。”
李诚忙道:“有布!当然有布!”
孙管事手一伸,道:“既然有布,那就拿来吧。”
李诚走近两步靠近孙管事,从怀中取出五百两银子的银票塞到孙管事手里,低声道:“孙管事,您好歹上楼喝一口茶。您看你到了我们布庄,连一口茶都不喝就走了,今后传出去,别人会以为您不喜欢我们布庄。”
孙管事看着那五百两银子的银票,脸上挤出一抹笑,道:“你倒是懂事,也罢,就喝一杯茶。”
他很自信别说
是今天,就算再给李氏布庄三天,他也拿不出那二百匹浣溪纱来。
既然如此,能白得五百两银子,何乐而不为呢?
楼上,秦远和李簌隔着窗纱看着楼下发生的一切。
李簌低声道:“真是什么都被秦公子你料到了。”
秦远笑道:“李诚这也是没办法,他独自一人在帝都维持李家大宅这几年,多少也和这样的人打过交道。现在帝都做事,十件事里有七件事要银钱开道。”
李簌摇头道:“我说的并非这个,而是孙管事今日会来布庄。”
秦远笑道:“这个更容易了,孙管事是为了向懿妃娘娘和王家示好,那么最后收网他本人一定是要在场的。”
李簌望向秦远,道:“秦公子留在这里守着孙管事,是有什么缘由?”
秦远解释道:“这些天御史台参了内府贪墨克扣,现在殿下正领着人趁孙管事不在,突击搜查内府。”
李簌不解道:“太子殿下要查内府也要用这样的手段?”
秦远苦笑道:“这也是没办法,御史台在朝堂上上奏了此事,但是议政堂的三位大人不置可否,都推脱给下面官员去查。你想啊,下面哪个官员敢得
罪懿妃和陵西王氏,要是这么查下去,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最多也就揪出两个替罪羔羊来。”
李簌忍不住叹道:“从前只觉帝都繁华,不想其中竟有这么多弯弯绕绕。”
她不由回想江南来,比起帝都的尔虞我诈,说江南是世外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