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上朝时分。
萧据打着哈欠,听着太监喊了一句,有事早奏,无事退朝。
下头的几个官员,先拿了几件无关紧要的事情开场。
什么扬州那边有了龙吐水,惠州那边闹了匪乱。
萧据一概就说,上个折子过来,容后再议。
见着他们还没上正菜,萧据不耐烦了,“既然无事,那就……”
“臣有事要奏。”
萧据一瞧,居然是张丽华打的头阵。
“那就说罢。”
“前日御史在朝堂劝谏,陛下不仅不惩戒犯官,反而流放谏官,实在不是明君所为。昔日有圣君问,‘人主何为而明,何为而暗?’对曰:‘兼听则明
,偏信则暗。’
陛下若想成为圣君,实在不该如此!”
萧据食指弹着龙椅上的龙首,“那按爱卿所言,把几位谏官请回来,重新立于朝堂之上,那朕…就是圣君了?”
张丽华叩首一拜,“陛下圣明。”
“那你们呢?”
萧据沉声一问,居然这满朝堂上的人,乌泱泱的都跪了下去,只有寥寥几人,十分突兀。
这种情况,萧据虽然是有所准备,可看着这群吃里扒外的东西,义正言辞的指责自己,却只字不提自己做了什么。
这龙椅的扶手要不是紫檀木,早就被他捏了个稀碎。
“报,陛下,宫门外有人递万民书。
”
所有人一个眉毛都没动,脸上也不见惊讶。
“拿过来。”
太监把折子拿上来,萧据展开一瞧,果然就开宗明义的说了这些事,引经据典的说他这件事办的有多不对,有多违背圣人教诲,洋洋洒洒,看得人慷慨激昂。
“若这指责的不是朕,倒是一篇好檄文。”
严雪兰赶忙下跪,“臣等有罪。”
“不过这檄文,写得也不错,旁征博引得快把朕比作夏桀、商纣。”
“臣等有罪。”
萧据语气温和,可严雪兰偏偏后背冒了细汗。
所谓檄文,那是对敌所用。
萧据这样说了,便意味着,这些人便不再是他的臣民
。
而是敌人。
萧据一把将那个所谓的万民书扔了下去,奏折便是如条白绫一般。
“陛下,这些举子,虽说言辞有差,可也说得是实话!”
张丽华朗声直立,“陛下的朝堂,不能只是一味的乾纲独断,谏官所言,或许陛下不喜,可也是他们职责所在。何以发配岭南,何至于斯!”
“他们不该?”萧据冷笑,“你们这些人,也是如此认为?”
百官没有交头接耳,齐声说是。
“那你们觉得,除了把这几位谏官请回来,朕还该做什么,才算是圣君。”
“有错能改,善莫大焉,陛下可下罪己诏,向天下人承认有错
。还…”
砰!
张丽华还未说完,丹陛之上,滚了一个仙鹤下来。
“为了几个谏官,众卿就让我下罪己诏,那以后有个什么天之异象,朕是不是就该退位让贤!
况且,你们这些人,要是有什么为非作歹的事情,那又该如何办?
是炮烙还是虿盆,还是凌迟,还是五马分尸!”
这时,这些跪在地上的大臣们才想起来,这上头坐的可是一位昏君。
他什么事情干不出来。
忽然陈福上前,摊开了一道奏折,念了起来。
“项开,贪墨白银十万两,另侵吞良民田地,三顷之数,有苦主张王氏证词一份。胡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