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几步,见身后人并未跟上来。
转头招呼她,
“太子妃,不一起去嘛?”
林潇云坐在石桌前,身子一动不动,低头道,
“我自成婚后便不曾再见过他。如今我已成人妇,见了只是徒增烦恼。”
语调很是凄迷低沉,全然没了之前的轻快。
徐三春望着紫藤花架下的她,姿容端庄,身形单薄,在夜色里显得异常瘦削孤独。
她微微抿唇,不再开口,大踏步往院子外走去。
三皇子命人抬来上好的棺木,正在将那具白骨仔细小心入殓。
轩修齐想要上前帮忙,却被三皇子伸手制止。
“不劳烦,让我亲自来。”
众人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三皇子一个人抱着那堆白骨,小心翼翼的安置在棺材里。
又在那白骨上覆盖了一身上好的锦蜀衣裳。
安置妥当了,才让人封棺。
就在棺材即将合上时,三皇子冷声道,
“慢着。”
众人停下来动作。
三皇子将攥在手里多时的那枚金戒指,举在眼前看了片刻。
那眼神复杂万千。
随后他将戒指轻轻抛入仅剩一个一个口子的棺材缝里。
“合上。”
那沉重上好的金丝楠木棺材终于严丝合缝的合上了。
三皇子冷声吩咐,
“送回老家惠南,找最好的墓地安葬。”
侍卫点头听命,将棺材抬了出去。
徐三春一直立在一旁瞧着 ,心里生出来无限感慨。
无情最是帝王家。
即使得知了真相,宣帝还是未曾来看过这个女人一眼。
而这个女人却被他套牢了一生。
三皇子的泪痕早已掩去,脸上又恢复了一片冷意。
他朝徐三春走来,道,
“走吧,出府再说。”
说罢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太子府。
徐三春忙跟上,但还是忍不住朝着后院看了一眼。
他还记得林潇云嘛?
出了太子府,徐三春寻了个酒楼与司言坐下。
包厢里就他们两人。
就连轩修齐都被徐三春赶了出去。
两人对着一大桌子的菜,都未动一筷。
倒是酒壶被不停的举起放下,举起放下。
司言一杯接着一杯倒猛灌自己,直灌的徐三春都看不过眼,将那酒壶夺了过来。
苍白的一张脸此刻已经微微泛红,甚至眼角都发红湿润起来。
司言抹了一把脸,很是惭愧的道,
“我失态了,让你见笑。”
徐三春将酒壶藏到桌子底下去,
“我知你难受,是个人都会难受。”
司言却突然起身,跪在了徐三春眼前,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吓得徐三春跳起来扶他,一脸惊吓,
“司言,你这是干什么!你这不是折煞我嘛!”
司言并不起身,只是直起腰背,忍着悲痛道,
“这些年来我忍气吞声,活在锦妃和太子的淫威之下,他们借着生母之名控制了我多年,我也曾暗中查访,但是他们遮掩到很好,终究查不出个所以然来,朝廷内多是太子党羽,我更是势单力薄,无法与之抗衡,这些年活的实在是憋屈窝囊,若不是你此番刺激,激我一把,想必我还沉迷于自己的梦里,不知天地为何物!”
眼前男人的悲痛从眼底蔓延,满目都是破碎,
“我原觉得你多管闲事,觉得你力量微弱,瞧你不上,今日看来,你比我想象中更加强大,若不是你设下这一计,我又怎会知道这对恶毒母子的真面目,只怕还帮她们遮掩,被他们压在脚下,怕是连生母的骨灰都求不得的!”
说罢了又是咚咚咚三个响头,磕在清冽的青石板上。
徐三春又扯不动他,只得把自己的手垫在地上,防止他再磕。
“三皇子,如今真相大白就好,你不必这般对我,我这么做,也有自己的私心。我只是想让你帮我对付太子一方的。”
三皇子抬眸,将眼里的悲伤掩下,
“我知你要对付太子,但原以为你是个女流之辈,定是说大话的。并不把你的话放在心上,也很是瞧不上你,毕竟太子一族在朝野结党多年,要想扳倒,不是那么容易的。但今日来看,竟是我以前错看你了。我不该那般看轻你,你若想要扳倒太子一族,我定会在你身侧,为你效犬马之劳!”
徐三春将司言拉起身,按坐在椅子上。
“今日大殿之上,虽然皇帝震怒,那一剑却并未刺中要害,皇上还不想让太子死。但是如今众人已经撕破脸,我很怕太子提前发动兵变。”
司言抿唇,定定的看向徐三春,
“太子如今被关,想必暂时也闹不出什么幺蛾子的。”
徐三春微微摇头,将林潇云刚刚交给她的一叠信件递过去。
“你看看他都跟哪些人勾结。”
司言接过略略扫了一遍,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徐三春道,
“他虽被关着,但仍有无数法子发动兵变,我们要小心谨慎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