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简家收到两封书信,一封是从蜀地寄过来的,寄信之人自然是简家大老爷。
信里夹了五百两的银票,指明给简珞瑶添妆,又说大太太张氏已经在回京的路上了,带了些特产和蜀锦,也是走的水路,定能在婚礼前赶回家。
“可惜老大有要职在身,不能回来看看。”老夫人听郑氏念完信,感叹了一声,没等郑氏说话,旋即又打起精神来了,琢磨道,“你大嫂是个有成算的,她娘家在蜀州还算有几分脸面,寻到的蜀锦想必不会太差,给四丫头当嫁妆也不算辱没了。”
郑氏自然点头应道:“可不是,我先还头疼怎么给瑶儿置办些抬得出去的嫁妆,大嫂这一回来,至少料子是不用我愁的了,上好的蜀锦放到谁家都拿得出手。”
不管郑氏心里头还有没有芥蒂,听她能这么说,老夫人却是放下心来了的,老二家的算是表态了,至少明面上不会再揪着这事不放手。
不再操心各房的恩怨,老夫人转而问郑氏:“嫁妆备得如何了?”
“旁的差不多,就剩要新打的床和桌柜这些,前不久才去三皇子府邸量了尺寸来,正在叫工匠加急赶制,应该赶得上日子。”
“那就好。”老夫人点点头,又问,“珩儿有消息了吗?”
“正要跟您说呢。”郑氏满面喜意的道,“那孩子一接到信就动身回来了,只是回信不知怎么的,耽搁了数十日,直到昨儿夜间才收到,因为太晚怕打扰您休息,就没跟您说。”
“当真?”老夫人腾地一下坐起来,脸上有几分激动。
简千珩一出门就是一两年,当然不能跟大老爷相比。
可大老爷是朝廷命官,等闲没什么危险,而简千珩还是个小年轻,性子又跳脱,老夫人自来把他当孩子看,当然是提心吊胆的,生怕他一个人在外面吃不好睡不暖。
这种担心,就是每隔几月都能收到简千珩的平安信,也不能抚平的。
如今听到他要回来了,老夫人如何能不激动。
郑氏点点头,与老夫人的心情一样。
老夫人叹气:“这孩子一出门就是这么久,委实令人担心,待他回来,老婆子可要说教说教,哪有这般连家都不顾的。”
“可不是。”对于老夫人的观点,郑氏一千个赞同,立马附和道,“儿媳妇先还想他志不在科举,反正您和老爷都点头了,不考就不考,那便早点成亲,也让您早日抱上曾孙子不是?”
说到这里,郑氏叹口气,话锋一转道:“谁想这孩子滑不留手,拖到现在瑶儿珝儿他们都一个个成亲了,他还连个婚都没定,偏每回提起来,老爷都说儿媳妇妇人之见。儿媳妇的确是妇人之见,甭管他有多大志向,统归还是要成亲生子的不是?”
“你说的很是。”老夫人点点头,道,“待忙完四丫头的婚礼,你就替珩儿相看相看,老婆子我发话了,不定婚他下回别想出这个家门!”
郑氏面露喜意,忙不迭的点头:“诶,儿媳妇谢过母亲了。”
简珞瑶那里也收到了消息。
简千珩写了两封信,一封给父母长辈,一封是写给简珞瑶的“悄悄话”。
郑氏和简司业都习惯了他们兄妹感情好,见怪不怪了,并未动“吾妹轻启”的那封信,郑氏一从正院回自个儿屋子,便叫方嬷嬷亲自将信送去湘兰院。
简珞瑶一面拆信,一面听方嬷嬷替她娘传达旨意:“太太的意思,是请姑娘这回好好劝一劝三少爷,他平素最听您的话,只要您开口,三少爷必定会好生考虑……”
方嬷嬷滔滔不绝,简珞瑶一面点头,看似听得很认真,一面一目十行的扫着书信,忽然惊讶道:“这信是二哥数十日前送出来的,当时二哥在杭州,想必他也是乘水路回来,如此算下来恐怕不出半月,二哥就能到家了。”
方嬷嬷一听,也是满面惊喜,哪还记得先前滔滔不绝说得什么,忙凑过去瞧:“当真这么快就能到?”
简珞瑶摊开信,将日期指给她瞧,一面道:“从杭州乘水路到京里,大概二十多日就能到,二哥信上说他写完信就准备出发了,算下来半个月足矣。”
方嬷嬷连连点头:“姑娘分析得很是,老奴这就回去告诉太太,太太先还担心,都不知道三少爷走到哪了。”
“嬷嬷去罢。”简珞瑶点点头,笑道,“二哥怕是不想让爹娘他们过于担心,这才没说具体时日,不然万一路上耽搁了些什么,岂不是让长辈们在家坐立不安?”
方嬷嬷点点头,匆匆走了。
郑嬷嬷进屋瞧见自家姑娘嘴角含着笑意,不似前几日的沉默,不由放下心来。
自那日从宫里回来,姑娘情绪便低沉了许多,她是想劝又不知怎么劝,别说姑娘了,就是她这把年纪,见了那阵仗,都许多天回不过神来。
且太太和老夫人那儿也说了,往后姑娘入了门,见到的要经历的,只会比那日还要厉害许多,那是她自个儿要过的日子,她自个不想通不想开,旁人急也没用。
如今见自家姑娘似乎走出了那日的阴影,郑嬷嬷自是十分惊喜,笑着打趣道:“一听说三少爷要回来,姑娘就高兴成这样,不怕二少爷知道了伤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