砂锅颇大,端到桌子上还在咕噜咕噜冒泡。
猪蹄汤炖的浓白,上面飘着翠绿辣椒圈,烟气氤氲,荤香和辛辣交织一起,气味独特诱人。
肉片加酱一起腌制,一半裹面炒的金黄,一半加丝瓜豆角等菜蔬煮成滑肉,满满一汤盆放在桌子上,鲜香扑鼻。
四人落座后,各人先盛一碗肉片汤,薛夏姜拿起勺子,捞出一块猪蹄,又舀了汤,放在郑新城面前。
郑新城笑眯眯谢过媳妇儿,舀一勺汤,略吹吹,放到唇边。
汤入口,一股辛辣味儿爆在舌尖,竟是比黄姜和花椒要浓烈的多。
他轻嘶一声,咧了咧嘴:“还真是够味儿!”
嘴巴适应这股辣痛后,竟还想着再来一口,真是刺激。
郑新城喝的刺激又惬意,等他反应过来,一碗汤都见了底,只余一大块炖的皮肉晶莹的猪蹄。
猪蹄弹糯有嚼劲,胶质满满,许是紧出锅才放的青椒,汤辣味十足,肉味只是微辣。
郑新城一碗喝完,又盛一碗:“别说,这青椒还真提味儿,以前喝这些猪蹄猪杂汤,腥气的不得了,今儿加了这玩意,可真是鲜美!”
“嗯,这汤辣辣的,喝着也开胃,肉煮的也鲜嫩。”薛夏姜胃口颇好,吃完一碗肉片汤,同样又盛一碗。
“二姐喜欢就好,这辣椒炒豆角,炒茄子,炖个肉菜放进去,特别开胃。”
薛黄英见二人喜欢,笑的十分开心,她又补一句:“不过,这玩意吃多了上火,如今天热,当心莫要上火了。”
一时饭毕,容泽收拾碗筷锅灶,让他们自在说话。
薛夏姜过意不去,被薛黄英按坐下,她自挽了袖子,擦洗饭桌。
郑新城朗笑道:“成,今儿劳烦兄你俩了,待姐夫腿啥时候好了,也露一手招待你们。”
闻言,容泽依旧笑的温和,薛黄英懒得理他。
忙完后,大家坐下说话。
薛黄英细问一遍上回下雨屋子可有漏雨,庄稼怎么收的,庄稼是否都安排地里了,粮食放的可妥当等话。
“下小雨时还好,下大雨时,炕尾那处有些露,放个盆接着就成。”
“那五亩麦子,你三姐从她村里请了几个踏实能干的汉子,帮着收的,每人每天二十个大钱,共花了三百个大钱,后面碾麦子,也是这几个人帮忙碾的,每人封三十个铜板,另管了一顿饭。”
”你姐夫腿伤未愈,我力气不够,犁田耕地都做不来,再请人,就折本了,和你姐夫商量后,就先把这一季租给村里人种了,等到秋收帮我们交税,每亩地再给我们八斤杂粮就成。”
“麦子晒的嘎嘣脆,掺了药,圈在麦穴里,就在东屋窗户旁。”
薛夏姜事无巨细说完,一指东屋旁的窗子。
薛黄英探头一看,就见江苇篾编成的麦穴一圈圈旋在窗棂旁,窗棂大开,日光透过木格照进来,确实又通风又透气。
见他夫妻俩事事安排的不错,薛黄英也放下心来。
正准备开口告辞,就见薛夏姜面上似有为难之色。
见此情景,薛黄英反倒不急着走了。
她拉住薛夏姜的手,先是认真夸了夸她当家理事的能力,只把薛夏姜夸的粉脸更红。
末了,薛夏姜幽幽一叹,道:“你姐夫腿不好,我一个女流之辈,以前只会针线刺绣,于农活上多亏邻居家嫂子指点帮助。”
薛黄英心里一动,方才在菜园,郑新城就说那些菜蔬,有一些是水家的大嫂子帮着栽种的。
这会儿薛夏姜口中也出现一个大嫂子,这是一个人罢!
“是住在那片洋槐树后的人家吗,我以前听姐夫说过,那家的当家人就是姓水,我和三姐打扫屋子时,还碰见过他家老太太呢,瞧模样是个宽松慈和的。”
薛夏姜展颜一笑,连连点头:“对对,就是那家,老太太就一个儿子,叫水生财,我说的大嫂子就是他媳妇儿,俩人生了四个孩子,个个懂事贴心。”
她说完,面上复又浮现为难之色,瞅着薛黄英,又低了头。
薛黄英瞧她这模样就头疼,无奈道:“二姐有话直说就是,你不说,我也猜不到,岂不耽误事儿。”
薛夏姜看看薛黄英,又瞧瞧容泽,见容泽面容沉静,唇角似有笑意,方道:“大嫂子家里也栽种了辣椒,他家辣椒想是也能摘了………。”
她说完,有些心虚盯着薛黄英,眼神有些怯怯。
薛黄英笑道:“我当是什么事儿,方才姐夫说你把山椒秧送了她一些栽种,我就想问问你这事儿……”
“只有一点,这山椒如今尚算个稀罕物,青椒卖十八文一斤这事儿,能瞒一天是一天,让她切莫同别人炫耀……”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她若是答应卖与云起酒楼,往后不管谁出再高的价钱,都不能再卖与旁人。”
薛夏姜嫁到郑家多年,这些年多是呆在屋里穿针引线,整个郑水村,她鲜少有个说话人,如今结交了朋友,薛黄英自然乐见其成。
薛夏姜闻言,喜不自胜,忙道:“她人好的很,从不和人说东家长西家短那些话,你等着,我去叫她来。”
说完,薛夏姜就快步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