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寇们大多目不识丁,可他们也懂得做人的道理。虽然大多数人都同情朱兴明,但同情换不了饭吃。即便你这个太子爷是个好人,那又怎样呢。我们的日子还得过下去,银子是不能给你们的。
不过作为一个太子,敢拿自己的列祖列宗发誓。列祖列宗是谁,是大明王朝历代皇帝。从朱重八一直到木匠皇帝朱由校,朱慈烺竟然敢拿他们发誓。那么就是说,他真的会为雌斑鸠伸冤昭雪了。
当啷一声,雌斑鸠的双刀扔在了地上。然后,她捂着着脸跪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雌斑鸠原本就是个农妇,丈夫被官府的人迫害致死,她怒而上山落草。谁能想到,她一个农妇,靠着不怕死的狠劲,一步步坐上了老大的位置。跟随雌斑鸠的,大多数都是一些年长的流寇。其中,寡妇最多。别小瞧了这些寡妇,发起狠来,就连钻山雕这帮人都畏惧。
“首领,快起来,别哭了。”雌斑鸠的手下,慌忙过去将她扶了起来。
雌斑鸠发了狠,从地上捡起双刀:“小太子,若是你能替我丈夫报仇,杀了柴德祐这个畜生。老娘把我应得的那份银子送给你,老娘说到做到!”
雌斑鸠没有死,她活着的目的就是想报仇。杀了吏部主事柴德祐,是她唯一活着的目的。
可是,那可是北京城。别说是杀人,就怕是她连见柴德祐一眼的机会都没有。从此,活着的雌斑鸠变得更加凶狠,无数次睡梦中,她都将柴德祐碎尸万段
今日没想到遇到了太子爷,而且,朱兴明竟然敢以自己的列祖列宗发誓。雌斑鸠豁出去了,只要能为丈夫报仇,她不计一切。
七股流寇,雌斑鸠的投降使得其余六人面面相觑,他们隐隐觉得有些不妙。像是钻山雕还有翻家雀以及黑乌鸦等人,他们是坚决不会把银子交出去的。这些人自天启皇帝年间,就已经啸聚山林了。
倒是堂前燕和俏八哥有些心动,甚至于笑眯眯的欢喜鹊突然也沉默了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朱兴明就喜欢针对堂前燕。或许,鬼精的他已经看出来了,堂前燕是这群人的智囊。
没错,除了堂前燕,剩下的人不说满脑子浆糊吧,至少没有精明人。只有这个堂前燕,她不与其他几个首领为伍,似乎显得自己清傲一些。而且,其余几位首领往往都很听她的话。
察言观色,朱兴明基本断定。一线天用巨石将他们拦开,使得明军首尾不能相接,而不是一味地堵在一线天腹地的计策,肯定是堂前燕想出来的。
“这位堂前燕姐姐,你不像是个山匪,倒像是个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本宫虽然不知道你经历过什么,可你应该知道什么是民族大义吧。多余的废话我就不说了,无军饷则辽东难守。到时候中原生灵涂炭,姐姐忍心么。”
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被说中了心事的堂前燕脸色一红,随即冷冷的说道:“这与本姑娘我有何干,天底下不幸的人多了去了。要怪,也只能怪你们老朱家,是你们历代皇帝昏聩无能。你说你父亲不是昏君,在我眼里,他就是天底下最大的昏君!”
堂前燕大骂崇祯,流寇们倒是没有多大反应。或许皇帝藏在紫禁城,下面的许多事确实不知道也说不定。
朱兴明也没有生气:“你骂我父皇是昏君也罢,本宫不与你计较。若是你有什么冤情,或者和这位夫人一样,本宫保证,一样会替你伸冤。”
堂前燕昂然的看着他:“当官的个个都该死,你去把天底下的官员都杀了吧。你把所有的官都杀了,我就把银子还给你。”
朱兴明摇摇头:“姐姐你在说气话,你到底因何痛恨官府,何不实言以告。”
“我没有说气话,让你把天下的官员都杀了,想来是为难你这个小太子了。那好吧,你把京畿周边,挑出八个县的县令都杀了,这不算为难你吧。”
堂前燕就是在故意刁难,想起他全家遭受的屈辱,她内心的怒火再次被点燃。
谁曾想朱兴明居然点点头:“好啊,那就先把云县的县令石文定给杀了吧。”
此言一出,整个山上的流寇们再次的哄乱了起来。人们再次的窃窃私语,很显然,堂前燕也被惊到了。
石文定,糜烂的大明王朝中,难得的一个清官。他在云县为官期间,带领百姓开垦土地,引渠灌溉。在连年的灾荒中,云县难得的是没有受到波及的城镇。
而朝廷每年摊派到地方上的赋税,若是超出当地百姓的承受能力。石文定就会对朝廷的征收不闻不问,甚至,他还斗胆敢私开官仓赈济灾民。天启五年,因得罪阉党,差点被朝廷砍了脑袋。
这样的一个官员,无疑是一股清流。石文定家贫如洗,俸禄都每每拿出来赈济灾民。这样的一个好官,在百姓中的名声自然也是极佳的。
是以,朱兴明这么一说,众人登时轰动了起来。甚至于堂前燕,也咬着嘴唇不再吱声。
“看,姐姐还不承认你说的都是气话么。本宫来上山,就是想要回这些钱。不为别的,就是为了边关的安宁。有了军饷,建奴则不敢犯边。你们还想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亲人被屠戮,看着自己的家园被破坏么。相比于这个昏官当道的朝廷,是谁更可恨就不用我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