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曦东起。
白衣在朝曦下,胜过暖冬初雪,天津桥畔,白衣疏影水清浅,曦香浮动十里光。
他是一个雪一样清冷,雪一样俊逸的人。
天津桥另一边,不少供奉高手都轻轻皱起了眉。
“竟是如此的年轻?”燕北庭有些诧异。
很多的供奉高手都在这样想。
因为他们早就隐身神都,受官家和皇家供奉,对于近几年的江湖,早就已经疏远,而龙青云在江湖的成名,又太晚近,太迅速。
他们其实对于龙青云并不了解,只是在清风道长的口中,只是在那一日撼动整个神都的剑气中明白,龙青云很强,剑法已非人间之剑,足可称神。
所以他们潜意识地认为,龙青云就算不是一个老人,最起码也会是一个中年人。
一个年轻人能练几年的剑?剑法怎么可能会到达那样一个惊人的层次?
但事实就摆在他们的眼前,龙青云,就是一个年轻人,无论他们怎么看,最多也就只有二十多岁的样子。
一个二十多岁,不到三十岁的年轻人。
震撼之余,燕北庭竟然有了一丝惊惧:
二十多岁,就算从出生开始练剑,也不过二十多年光景,在这二十多年内,剑法就已经到达了这样一个恐怖的高度,那么如果再给他二十年,三十年?
燕北庭无法去想象,也不敢去想象。
“如今的江湖,当真是后生
可畏。”燕北庭缓缓道,他握紧了手中的刀。
“我也是江湖客,也是后生。”燕摘月摸了摸脸,他感觉脸上有些湿,“但我并不觉得自己有多么可畏。”
“那是因为可畏的,不是江湖后生,只是龙青云一人。”打着油纸伞的女人缓缓走了过来,站在了燕摘月的身边。
“下雨了。”女人自顾自地说道。
下雨了。
天津桥对岸,龙青云轻轻抬起脸。
曾几何时,江南无锡,水月寺的空山草庐前,也下过这样的雨,雨不大,有着沙沙地响声。
他和楚念君并肩坐在草庐里,看着雨一滴一滴,接连不断地落在草庐前的每一株草木上。
山中何事?草庐人静,温情尽在雨声里。
很安静,也很安心。
但现在的雨,并不是那时的雨,而现在的人,也不是那时的人。
似此雨雾非彼时,无奈见雨不见人。
“他好像在想些什么。”女人轻轻转动着伞柄,眉头轻皱,“他似乎根本就没有把我们放在眼里。”
雨打在伞面之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他当然可以不把我们放在眼里。”燕摘月耸了耸肩,“注意到了吗?他身边的雨。”
“雨?”已经有供奉高手注意到了不对,他们的脸色微微一变。
因为他们发现,纵然天地间雨雾蒙蒙,龙青云一袭白衣之上,始终不湿方寸。
“
我们能拦住他吗?”
有人低声问道。
没有人能回答这个问题,或许是他们真的不知道答案,又或者他们其实已经知道了结果,但是不愿意说。
“你们打算怎么打?”燕摘月问道,“弄个阵法?还是有着别的策略?你们都是当初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总不能一窝蜂全冲上去吧?”
“为什么不能呢?”中年汉子走过来,手上的长枪已经握紧。
“我们需要等,等一个时机。”执伞的女人缓缓道,她紧紧盯着龙青云,“最佳的,出手时机。”
“我觉得,你们等不到。”燕摘月耸了耸肩。
执伞的女人沉默,因为她没有办法反驳燕摘月。
就如之前清风道长所说,现在的龙青云,已然超脱人间,可称神明。
神明,会有破绽吗?
龙青云似乎在出神,似乎浑身都是破绽。
却又没有任何破绽。
龙青云在雨中,在对岸,神色未变,身形未变,就那样静静地出神。
但那些供奉高手,他们已经在不自觉地颤抖,冷汗混合着雨水将他们的衣袍打湿。
只是远远地看着龙青云,他们就已经感受到了那惊人的剑意,让他们本能地感到恐惧。
“不行,我们不能在等了。”手握着长枪的中年汉子忽然道,“没有时机,那就创造时机,很多事情不是等就可以等来的。”
“你想做什么?”
执伞的女人动容。
“霍某不才,愿意为诸位,创造出那一丝时机。”
中年汉子纵身掠出,他手中的长枪忽然响起阵阵龙吟。
风云聚变。
就像是一条惊龙,咆哮着冲开天津桥上雨中的朦胧,朝着龙青云撕咬而去!
“这枪法?”燕摘月想起了一个人,“难道他是霍天晴?”
“是他。”燕北庭紧随惊龙之后,挥起了自己的刀!
洛水,天津桥,仿佛黄沙四起,大漠孤烟,凄凉肃杀的刀!
龙青云瞥了霍天晴和燕北庭一眼,他的神色依旧淡漠,他的身形依然未动分毫。
他的手指也未动,甚至没有触到自己的剑。
但无论是咆哮着的惊龙,